卧房和潇湘馆差别不大,身边人又是紫鹃雪雁几个熟悉的,在屋里走了几圈,又在暖阁中和几人闲话几句,黛玉陌生感逐渐消退,一天下来的倦怠感才浮上来。
琥珀招呼外面等着的小丫鬟送了水,几人服侍黛玉换了衣服洗漱。
这屋房里被褥都是嫁妆里面带的,屋,人,物都是用得惯的,黛玉没什么不适应,又因着疲惫不多时睡了过去。
即便陈愉不在,紫鹃等人守夜也不好在新床上,轻手轻脚关了西稍间推拉隐门,琥珀雪雁收拾了西次间罗汉床上的炕桌,紫鹃从西耳房拿来了自己的被褥铺好,琥珀等人离开,紫鹃只留了一盏灯等着陈愉回来问了好才灭。
陈愉回得不算晚,看西边暗了直接回了东边,由丫鬟侍候着更衣洗漱后熄了灯。
隔着两三道门,加着陈愉动静小,黛玉没有被打扰到。
黛玉觉少,哪怕是睡得还算安稳第二日依旧在卯时初醒了,见着熟悉的环境,恍惚了一会儿才叫紫鹃进来。
“奶奶,外头还黑着,不着急收拾,要不要”
“起来走走,”黛玉止住紫鹃话,简单梳了发髻,换好家居衣服出了屋。
西边有了声响儿,东边也开始出了动静,两位主子动了其余人不能躺着。
昨儿新奶奶进门,丫鬟们既想见见新主子,又想露露脸,互相调笑着起床,点上了院子里的灯。
黛玉穿戴整齐,西次间与正厅间的门才拉开,正厅主座上,陈愉已经开始添茶。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南北贯通,世上也就只能得这一个林黛玉。
世间颜色汇到一块儿都比不过眼前人,眼前人是他的奶奶,是他的人。
贾家人的眼睛估摸是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姑娘怎么舍得放出来。
乱七八糟的情啊爱啊都不用提,把人好好养着,什么都不做光放在眼前看着,都能心情通畅,这不比转什么园子看什么林子强多了?
那位差点和人成亲的小公子,运气实在有些差了。
看黛玉穿着家常的水红色裙袄,袅袅婷婷站在门边抬眼望过来,陈愉不由笑了笑。
“过来坐坐,认认人。”
“好。”
黛玉坐过去,几个在房内服侍的丫鬟走过来并排站好。
几个丫鬟衣服形制相同,只是颜色略有差异,由右至左年纪渐长,最左侧看着和鸳鸯相当,最右侧只比白鹭大了一些。
成了家的爷屋里都由奶奶做主,丫鬟也不例外。
主仆间不是简单的从属关系,各有各的心思,黛玉不看轻人,认真听了四个人的话。
年纪最长的姑娘为杏月,长相普通勉强称得上清秀,说话不急不缓,是陈愉母亲那边唯一还在陈府的人,自小跟着陈愉,管着院中大小事情,在外在内都是最能说得上话的。
年纪最幼的是梅月,说话爽利表情活泼,算上紫鹃几个,样貌在一群中丫鬟中也是最出挑的,是两年前陈愉自己要来的。
剩下两个姑娘分别是荷月、霜月,样貌没有梅月出挑,却也是一个娇俏灵动,一个风流妩媚,前者是老太太指派过来,后者是府里指派过来的,二人跟了陈愉多年,说话恭敬却也底气十足。
杏月,荷月,霜月,梅月,人和名字好对应,听一遍就不会错认了。
日久见人心,黛玉不急着刚来就把人摸清楚,说了几句话又将剩下八个做粗活的小丫鬟见了。
新妇敬茶一般在辰时末,黛玉陈愉起得早,互相认了认人,还有一个多时辰。
时间还长,陈愉遣梅月带人去大厨房要些吃食,自己领着黛玉出屋,在院子中转起来。
昨夜黛玉只在正房走了走,此时出了门才发现陈愉这院子着实不小,来前听紫鹃说过地方大,亲眼看着更觉宽敞。
比一般的院子大了许多,正房大五间,前面紧挨着小三间抱厦,东西还有两间长宽相近的耳房。
东西厢房均为大三间,每个厢房南边还各自带了一个耳房。
除此之外,正房后面还有排后罩房,大小五间,之间隔断。
数下来大小共计二十三间房。
除开正房五间,其余屋子也做了安排。
东西耳房为在屋里伺候的大丫鬟的卧房,杏月几个平日在东耳房住着,紫鹃几个暂时在西耳房,过后有其他安排再变动。
东、西厢房分别为陈愉、黛玉书房,东厢房旁的耳房是小厨房,说是小厨房并未用着,只是用作烧水等事务,西厢房旁的耳房做了黛玉库房,一些不好在卧房、书房放的,分门别类堆在了这里。
后罩房最东一间是八个粗使丫鬟住处,剩下四间暂时堆放杂物,未作安排。
“你这边书房没找人收拾,只腾了个地方出来,放了些你嫁妆里面的大件书桌、架子,待过几天闲在了,你再自己琢磨该怎么规整,需要什么物件记上,我叫人过来添置上。大件东西用不上,把后罩房收拾出来一间放着就可。”
别人归置得再好也不如自己来得顺心,再者说,自己亲自倒腾还能多点归属,这院子不只是他的,还是她的。
陈愉不喜欢人打扰,就是跟了多年的几个丫鬟都不会擅自做主,只是,黛玉不同,夫妻是站在一起的,他十分期待对方的介入。
对方真心实意地想叫自己舒服,她自然没必要客气拂了对方好意。
黛玉应了话,大致判断了下西厢房大小,想着如何安排能妥当。
“正房前头这两株海棠长了几十年,现下光秃秃不好看,待春天到了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