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又湿漉漉的夜晚迎来了白天。
白天,外在的证据赶在太阳高升前就早早干涸了,内在的证据却破土而出。
朴容归不再满足于哥哥的身份,膨胀的心让他变得更为敏感,也让他捕捉到残酷。
身为哥哥的朴容归是特殊的,这个身份注定不可能有人会与之竞争,不管他做的好,还是不好,也不会被拿来比较。
而脱离了【哥哥】的身份,转而成为【男人】,被抛到男人堆里的朴容归不再特殊,也不再重要,他毫无竞争力,只会淹没在人群中。
但郑希真是人群中的焦点,在她身边,无论是谁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成为焦点的朴容归知道那些视线不为他而来,拥有更多的关注,朴容归的本身却变得渺小,【朴容归】消失了,存在的只是【郑希真的哥哥】。
别人称呼他时,都不会再问:“你是朴容归吗。”
他们会恍然:“原来你就是郑希真的哥哥啊。”
这些话语,大多带着微妙的,足够羞辱少男心的停顿。
郑希真是个美妙的名字,哥哥也是个美妙的称呼,而【郑希真的哥哥】却成为了专属于朴容归的诅咒。
作为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男人,以这样的姿态想要站在耀眼的郑希真身边,显然还远远不够。
朴容归迷茫又无措,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郑俊赫的存在让朴容归的心理好过了一点,让他有段时间认为自己有在向上,有在距离那个“足够”更近,更建立起奇怪的自信心。
然后,好友的存在就转而让他的日子变得极度难过。
有点意外,却又不意外的,郑俊赫不是来无私奉献帮助他建立自信心的,他是个:
无耻的。
可恶的。
不要脸的,入侵者。
顶着剪残的栗子头,傻乎乎的权成焕曾疑惑:“郑俊赫这样的为什么要和我们做朋友。”
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朴容归自以为聪明:“什么叫他那样的?”
他哪样的?
就…不像会和他们玩的那样的。
然后,一切都拥有合理的解释。
入侵者以和善的笑容,逐步和朴容归变得更亲近,他们俨然成为同父同母亲兄弟。既然都是亲兄弟了,那兄弟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
“我和郑希真很亲。”郑俊赫对他人广而告之,仿佛郑希真是他的资本。
而当他这么说时,男人们都会露出怀疑。即便那是郑俊赫,他们依旧会怀疑。
“真的?”
“你是不是在吹牛?”
“证据呢?”
“假的吧。”
郑俊赫没有吹牛,他确实有和郑希真搭上话,至于亲不亲,那就要看各人对“亲”这个词是如何定义的。
郑俊赫认为他和郑希真很亲,他用一个梦龙冰淇淋诱拐了郑希真。
继而,两个,三个,四个…
郑希真被各种口味的梦龙迷住,吃完草莓味的,还有哈密瓜味的,葡萄,芒果…梦龙的口味无穷无尽,梦龙的诱惑也就无穷无尽。
吃到了更好的,郑希真就不再爱吃朴容归给她买的100韩元一支的冰棍。
在奔向梦龙前,郑希真有看他的脸色,仿佛只要他说不可以,她就不吃。
朴容归知道这纯属是幻想,郑希真迟早会奔向梦龙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
100韩元输给了2000韩元,幼稚园小朋友都会如此选择。
长大后,局面也不会改变,只不过纠结于百和千的小朋友们进入到更广大的世界,开始纠结万,十万,百万,千万,亿,仅此而已。
灼热的夏天,不被选择的冰棍很快在朴容归手中融化…滑落…黏糊糊的液体湿透了手心,那一整天,朴容归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廉价的色素味道。
与之相对的,昂贵的郑俊赫成为了郑希真电话通讯录里的人。
高挑的男孩和女孩站在空调冷风口,风有些大,女孩的裙摆有点短,男孩贴在女孩身后挡住了风,也把他的头发吹乱了。
他没心情去理会。头一点一点,正在努力拼音输入名字的郑希真吸引走全部的关注。
“我不叫郑梦龙!”朴容归听到郑俊赫说,“俊赫,俊赫是我的名字。”
美丽女孩抬头露出疑惑,郑俊赫又开怀地笑了,他不再坚持,转而纵容:“但我可以叫梦龙。”
他英俊的脸上是男人间才能读懂的,故作帅气的洒脱。郑俊赫想的很美,梦龙的身份只是起点,之后,他就会更进一步。
靠着一张和郑希真的合照,郑俊赫成为了男人间更出名的存在,但郑俊赫也“消失”了,他从聪明的郑俊赫,帅气的郑俊赫,成为大家口口相传的“郑希真的绯闻男友”。
郑希真的XXX。
这可以是大伙对郑俊赫的称呼,也可以是姜俊赫的,宋俊赫的,赵俊赫的,徐俊赫的…在郑希真的光芒下,俊赫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俊赫没能更进一步,梦龙成为了起点,也成为了终点。
不多久,郑希真吃完了所有口味的梦龙,她也对冰淇淋这玩意儿失去所有兴趣,她开始为其他东西着迷。
比如,街角小吃店的炸鸡。
不多久,郑俊赫也被朴容归开除去朋友籍。因为入侵者快以郑希真的第二哥哥身份挑衅了,谈话的最后,朴容归忍无可忍。
“你什么时候成为她哥哥了。”
“放心,我不想当哥哥。”郑俊赫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