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门开了,露出薛橙花有些憔悴凄然的面容。
苏茉兰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她以前总是风风火火的,热情张扬的,从来没有这般萎靡之态。
“怎么了,橙花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茉兰进屋,把门关上。
“阿芹,冬儿他爹被人抓去了,他们说他赌博,欠了五百两,要我们七日内还清,要不然就见不到冬儿他爹了,而且冬儿秀儿也要……”
薛橙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群人气势汹汹地把豆腐摊砸了,把冬儿的爹驾走了,还说不把钱还清要把两个孩子都卖了。
那一日着实把冬儿给吓着了,他今日听到敲门声便哭了起来。
薛橙花这些日子找公婆和投靠的亲戚都开了口,也只筹措到五十两银子,五百两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找苏茉兰了。
“我没想到他会去赌,完全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有欠条?”
“那些人拿出了一叠欠条,上面是冬儿他爹的手印。”
“橙花姐,你别急,给我半天时间,五百两我可以想办法拿出来。”
“阿芹,谢谢,谢谢你。”
薛橙花有些激动,眼角含泪,在苦苦挣扎中有人伸来援手,仿佛久旱逢甘霖。
苏茉兰扶住她的手,“橙花姐,跟我还客气什么。”
……
苏茉兰回去之后,立刻翻出箱底。
她手上是有些现钱的,但是不够五百两。
她目光转到壁柜的一角,最终下定决心般,打开了那个隐秘的暗屉。
那是柳景瀚留给她的,确切地说,是留给她和儿子柳文卓的。
她第一次动用了这钱。
……
“橙花姐,我跟你一同去。”
苏茉兰拌做了一个行商男子模样,身份便是薛橙花的表哥。
两人来到了城南的裕隆赌坊。
里面乌泱泱的都是赌客,吆喝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她们没有多看,径直上了二楼,去找一个叫李头的人。
那天,一伙人砸了豆腐铺,把薛橙花夫君带走。领头那人说让她把钱给赌坊的李大头。
“这位小哥,请问李大头在吗?”
一间门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手上抱着一柄剑,模样凶煞。
他把剑往房间方向一指。
“谢……谢。”
薛橙花抬腿迈步屋内,苏茉兰正要抬脚,被那黑衣人挡住了。
“什么人?”那人厉声一问。
“小哥,这是我娘家表哥,我男人欠下的赌债是他借给我的。”
黑衣人把剑推了回去,这是让路的意思。
苏茉兰便紧跟着薛橙花进了屋。
外面还是光天白日,屋内明明暗暗,让人无端觉得难以看清的晦暗之处藏匿着秘密、肮脏。
一个人坐在桌前,正悠然自得喝着茶。
这就是那个李大头了。
他抬眼看了一下薛橙花她们,又低头吃桌面的一盘花生米。
“李……爷,这是五百两银子,您点点。”
李大头接过薛橙花手里的包裹,打开来,细细数了起来。
“你这不够啊!”李大头声音有些刺耳,像剑柄划过桌面的声音。
“怎么会?我点过了的?”薛橙花绞着双手。
这时,一只手覆上了薛橙花的手。
薛橙花看向苏茉兰。
“李爷,劳您再点点,这数目应该不会有错。”苏茉兰开口道,她音色做了处理,听起来是沙哑的男子音色。
“这里确是五百两不错,但是,你已延误了两刻钟,这利滚利,可就是一千两了。”
李大头意态闲闲地看着两人,还把脚伸了出来,往桌子上一放。
“什么?”薛橙花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腔调带着颤抖。
“拿不出?”李大头一只手在桌面上点,食指中指来回点。
“李爷,钱我们拿的出来。别说一千两,二千两,三千两,哪怕一万两拿出来也不是难事儿,但是人要好好的,不能少一根头发,多一个伤疤。”
“你小子口气倒不小,”李大头斜睨着苏茉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只要你拿得出,人我们给你抬回去。”
“好,一言为定。”
苏茉兰爽快地应下了。
出了赌坊,薛橙花跟着苏茉兰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橙花姐,别担心,这些人想坑蒙我们,我不想让他们得逞。”
薛橙花听了眼睛终于有了亮色,“阿芹,你有什么法子?”
……
“主子,酒楼那边传消息了。”
柳景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来传消息的暗卫。
暗卫递给他一张纸条。
柳景明匆匆看了一眼,便将纸条放在火烛上烧掉了。
他走到朝服架前,取了一件外罩披上,便朝房外走去。
“大人,您不去衙署复命了?”
一旁的年轻男子急忙问道。
“我有点事,你跟燕南去吧。”
..……
房门叩响两声后打开,苏茉兰看向来人。
一身青络五合衫,外罩缁色金浦长袍,行动间风姿磊磊,更显身体挺拔。
“你今日有公务?”苏茉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