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月色撩人,这笑容仿佛在柳景明心湖投下一颗小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苏茉兰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复而又抬头看向他,轻轻问出声,“怎么了?”
“你……确定要走吗?”
“嗯。”苏茉兰点头。
柳景明没再看苏茉兰,他的右手在石桌上轻轻握紧。
“那你这一路,要小心着些,母亲那里,我来想办法。”
说完,柳景明便站起身,朝那片来时的竹林叶子走去。
苏茉兰跟着站起身,冲着柳景明的背影道,“谢谢你……阿毛。”
不是“小叔”,而是“阿毛”,此时此刻,他们不是需要避嫌的尴尬关系,他们似乎还是昨日那般纯然甚至亲昵的友伴关系。
柳景明顿步,回头深深看了苏茉兰一眼,没再说什么,又大踏步向前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苏茉兰的院子。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会生出一种冲动,将苏茉兰牢牢禁锢在柳府,哪儿也不让她去。
他终是,太过在乎她。
他如果自私一点就好了,自私那么一点就好了……
几日后,当秋天的凉意漫卷无边,苏茉兰离开了柳府,坐上了索伊他们的马车。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要离开祖母祖父还有叔叔吗?”
阿卓依偎着苏茉兰,看着外面越来越陌生的景致发问。
苏茉兰轻轻摩挲着阿卓的脑袋,笑容平和道,“我们要去娘亲的家乡,那是一个很美很好玩的地方。我们还会回来的,会回到祖母祖父还有你叔叔身边的。”
此时,谁也没想到,苏茉兰后半句话一语成谶了。
“哦。”阿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马车。
驾马车的是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衣男子。
马车里面,也坐着几个黑衣年轻男子。
“我刚出城门的时候,看到主子了,莫非是我眼花了不成?”
其中一人说道。
这人叫阿韵,是柳景明的暗卫。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人叫阿泽,刚才正在小憩。
“你在睡觉,当然没看到,阿元,你看到了吗?”阿韵问坐在马车东侧的年轻人。
名叫阿元的年轻人没有回答,他望了望窗外京城的方向。
他刚才看到了主子。
主子在那颗大树上面,静静地看着这边,他肯定是看前面那辆竹青色马车。
先前,阿元心里隐隐有感觉,主子对大少奶奶太过关注了。
人情世故阿元心里还是清楚的,主子和大少奶奶之间的身份,是不允许太过关注的。
那时他以为,主子对大少奶奶有戒备。
后来,主子在酒楼同大少奶奶会面,帮她摆平事情,这绝不是戒备的样子。
再到后来,他看到,主子亲了……
那一日的那一刻,他本来想马上遁走的,但是又生怕别人逮住了主子做的事,又硬着头皮待在暗处,等主子他们走了才离开。
那一日,阿元想通了很多。
他打小就跟着柳景明,心思比别的暗卫细腻一些,对于柳景明情绪的变化他能很敏锐地感觉到。
尽管柳景明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有时的小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在大少奶奶之前,他从没见到柳景明对哪个女子这般。
“阿元,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阿韵见阿元神飞天外,用手抵了抵他的肩头。
“到哪儿了?我要去如厕,阿霖,停一下。”阿泽猫着身子看向车外。
“懒人尿多。”阿韵语带鄙夷,“也不知为啥主子派你来。”
阿韵和阿泽向来不对付,在柳景明面前他们两个从来不说话,一旦放出来出任务那就争个没完,还会比试比试。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这好身手,应该留在主子身边才对。”
“别吵了。”前面驾车的阿霖停住了车。
阿霖的年纪比阿韵几个都大,资历最深,是几个人的大哥。
阿泽觑了阿韵一眼,一挥袍角,下了马车。
阿韵也不甘示弱,瞪着阿泽,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
“阿元,你看他说的,咱们谁身手比他差了,主子派的任务还挑三拣四,呸!”
阿韵手里掰出一块饼,往阿元嘴里塞了一块。
……
大家吃了干粮,休整片刻后,接着出发。
一路沿着水草而行,两岸散布人烟。
月色降临之时,一行人到了集镇上,他们在集镇的一处客栈落脚。
阿元他们不习惯于人前吃饭,草草吃了碗面,阿霖阿泽便到街上去了。阿元阿韵则坐在大堂的角落,手环在胸前,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
岩腊照例给索伊碾好茶,清汤一泡,茶香四溢。
他给索伊一杯,给苏茉兰一杯,又给阿元阿韵各倒了一杯。阿元摆摆手没接,阿韵则道了声谢,接过那盏茶。
苏茉兰他们围了张桌子,点了饭菜,就阿卓的口味,饭菜很清淡。
她的打扮并不惹眼,一副素朴的妇人装扮,但是她的长相太过出挑了,特别是在这个灰扑扑的客栈一坐,更是像尘室的明珠一般。
她的身旁,老的老,幼的幼,岩腊是个少年郎。
一个一身横肉的汉子眼珠子在苏茉兰身上滴溜溜地转,尔后将面前的清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