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哥哥居然也沧桑成了这副模样。
饶是再狠心,沈玉远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关心:“听沈平说,你现在身子骨不大好。”
说完这话,沈玉远看了看那门帘的位置,似乎意有所指。
听到哥哥问这话,沈盛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哥哥有所不知,这些年为了养活平哥,我常年在外面做活,身子已经落下了病根。”
“如今体寒的厉害,就是夏日里,也是不敢穿短衫的。”
“只觉得寒气逼人,所以平哥便做主,将我屋里的门帘换成了冬日里厚重的门帘,倒还能保暖些。”
沈盛云心生感慨。
也多亏了自己这个儿子争气,自己才有机会再回到京城,才有机会再过上这样的日子。
那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要在那个小村子里待一辈子了。
午夜梦回,她甚至会想起从前的艰辛。
好在如今都不会了。
看着妹妹这副模样,沈玉远心中一阵酸楚:“你放心,如今既然回到了京中,我自会请人帮你医治的。”
别人不说,听说那皇贵妃娘娘身边的琼华姑娘就是个医术高超的,想来自己去请,也一定能请到的。
“哥哥,父亲和母亲......”兄妹二人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沈盛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
“我那时候,把父亲和母亲气坏了吧?”
听到沈盛云询问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沈玉远心中本是十分愤怒的,可看着面前的妹妹这副羸弱的模样,他终究还是没忍心。
“你离开的第二年,父亲和母亲相继病重离世了。”沈玉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淡漠,仿佛不过是在说旁人的事情而已。
这些年的痛苦,沈玉远早已经经历过了。
如今再说起这些事来,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沈府最艰难的时候,他都一个人挨过来了,如今这又算什么呢?
听到哥哥忽然提起父母离世的消息,沈盛云内心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身子不爽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顾不得其他,沈玉远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此时,沈盛云的眼泪已经如同断线般的珍珠,滑落着她的脸颊,她这样放声痛哭,竟让一旁的沈玉远也为之动容,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我的错,如果那时候我……”沈盛云捂着自己的脸,放声痛哭。
哪怕那个男子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将她和沈平母子二人抛弃在那里,她也没曾这样怨恨过。
于她而言,那时候她还有沈平这个争气的孩子支撑着。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她的固执,她的自私,让本可以安享晚年的父母双亲早早的离世。
“这些年,他去见过你吗?”沈玉远扶着妹妹坐好,看她身上并没有伤,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这些年来,那个人在京城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一向与他作对,想来他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甚少有联系的。
如不然,她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方才他看到了妹妹粗糙的双手,才理解了难怪妹妹会如此的老气。
她这双手看来,做的活怕是不少。
就是沈家的老妈子,日子过的想来也是比他要好上不少的。
要是自己早些能查到这件事情,定会在陛下下旨抄家的时候,给他再多加些罪名。
一切都来不及了,自己也不过是方才得知这个消息而已。
“哥,我从不后悔,我爱他。”沈盛云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眼底的执拗让沈玉远觉得她有些陌生。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那人给了妹妹这样大的伤痛,哪怕那人将妹妹抛在外面不管不顾,她却仍旧能说出“我不后悔爱他”这种话。
想到这里,沈玉远忽然有些愤怒的看向面前的妹妹,开口的语气也重了几分:“那他呢?他爱你吗?”
“他在京城中呼风唤雨的时候,他想过你们母子在何处受苦吗?”
“或者说,他看到了你们母子二人受苦,管过你们吗?”
“他在京城中,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想着谋权篡位的时候,他可想过你们母子?”
“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他用自己的权势一直在暗中遮掩你们母子的行踪,为兄苦苦寻了你们近二十年,竟是没有任何的踪迹!”
话已至此,见面前的妹妹面上仍是一副不妥协的模样,沈玉远生气的转身拂袖:“你倒不如把你这沈府改成崔府!”
“横竖如今你的儿子沈平,已经是崔家唯一的子嗣了,你既如此爱他,便让沈平去继承崔家便是了!”
说完这话,沈玉远看向沈盛云的眼神中,就满是嫌恶了。
他嫌恶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不知羞耻,也嫌恶自己的妹妹不辨忠奸。
“哥哥不必说话激我,”沈盛云身子终归还是差一些的,她猛烈的咳了几声之后,抬头坚定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如今他家是因为谋逆而遭满门抄斩,我自不会把自己儿子的前途给断送了。”
“这样才是护着他的子嗣。”
“所以你便让人满京城的散播消息,说沈平是我沈玉远的外甥?”
“来借沈家的势?”
事到如今了,她居然还想着他的什么子嗣?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