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笔尖顿住,韶晚樱坐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仰头看他。
“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不是已经通知了大一干事可以解散了吗。
“有点事,”简风迟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继续写,“我这个姿势也很累的,姐姐。”
“??”
韶晚樱不知道这人今天是抽了什么疯还是吃错了什么药,过去几年没叫过的“姐”的份额是要全在今天还回来吗?
“又不是我要让你站在这儿的……”她不甘示弱地吐槽了一句,本想干脆就这么顺着他的话头接一声“弟弟”,两个简单的音节在齿关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闻言,简风迟轻嗤一声,如墨的眸子里罩着松散的雾:“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啊,韶晚樱。”
韶晚樱一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一边将要留给袁方的文件快速做完剩余的标注,随即将手里的文件卷成个纸筒,撑着膝盖就要站起来。
身后配合着她写字姿势而微微俯身的人不知道在出什么神,韶晚樱一起身,头顶差点撞上他的鼻梁。
“你怎么……”原本是想问她起身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简风迟撩着眸子看向她,却只见韶晚樱眼神一晃,整个人踉跄着歪了一下。
韶晚樱坐在舞台侧面台阶的最高一级上,脚踩着下面两级台阶,大腿小腿之间自然地形成了一个接近于九十度的角度,方便她写东西,此时她一晃,脚步下意识要向后倒退以此来稳定住身形,但她身后并不是平地,眼看着差点就要踩空。
韶晚樱从小就有点低血压的毛病,尤其是在久蹲或久坐后站起来时,经常眼前发晕。
因此这种短暂的眩晕感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只需要稍微缓个几秒就好。但她忘记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往后撤步试图稳住重心的时候没有立刻踩到实地的那一刻她就顿时觉得不妙,还在犯晕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了半拍,她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整个人的势头瞧着马上就要往后栽。
一只温热的大手迅速握住了韶晚樱的手腕,将她往回一带。
刚才差点撞上的人,现在是真的撞上了。
韶晚樱站在台阶上,简风迟为了从身后给她遮阳选择站在了舞台上,原本的身高差距加上两人所处的地势差异,让韶晚樱的额头正正撞在了简风迟的胸膛上。
原本不算浓重的薰衣草味瞬间从四面八方用来,充盈了她整个鼻腔,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韶晚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没事吧?”
她撞上来的时候,简风迟的另一只手就下意识地虚虚环握住了她的肩,护着她在窄窄的台阶上站稳,将她护住的手没有直接松开,而是扣着她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劲。
如果这时还有第三个人路过这里,或许会以为这两人是一对亲密拥抱的情侣。
被简风迟扣在身前没法抬头,韶晚樱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抵在她额头上的他的胸膛随着话音微微震动,幅度非常之小,但她莫名觉得这震感顺着她的额头一路震进她心底。
扑通、扑通。
这不知名的震动传到她这边后,似乎与她的心跳同频。
“没事,”韶晚樱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回答,“可以了,我能站稳的。”
简风迟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压着眉梢皱着眉心:“怎么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点状况。”
他的语气算不上很好,韶晚樱原本想要道谢,却在听见他的语气后也拧起了眉:“那说不好是你我八字不合。”
“建议你以后离我远点。”她从楼梯上退下去,也退出简风迟的影子所笼罩着的范围,重新踩在地面上,和台上的简风迟之间的高度差拉得更大,这让她不得不更高角度的扬起头去看他。
灼目的阳光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简风迟垂着眼睛盯了她两眼,方才环过她肩的手揣进口袋里,低哂一声,“行,我这就离你远远的。”
*
自那天之后,简风迟再也没有单独和韶晚樱说过话,连在学生会办公室开会的时候,两个人的座位都远远隔着好几排人头。
会议正式开始前,韶晚樱借着和身后宣传部的干事讲话的机会朝后排飞速扫了一眼,简风迟那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头,即使坐下来也比旁边人高出一些,他正低着头,两只手肘撑在扶手上,翻看着手里的书。
她看了两三回,没有一次和简风迟对上视线。
韶晚樱转回身做好,撑着下巴忍不住回想自己那天的态度——或许确实是急躁了点。她倒也不是不识好歹到那种程度,要朝着几次三番帮过自己的人使小性子,只是简风迟那句话又让她想起了高中的事情,想起了面前这个人曾经,又或许是至今,都在自己的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
但对方不喜欢自己。
所以她不想那么没出息地率先示弱投降。
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她一开始所期望的吗。
两个人坐在同一间会议室里,相隔五六排的距离,彼此任何交流都没有,像两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韶晚樱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身边的杨梓溪听见,小声问她,“还在为迎新晚会的事情发愁?”
三天后就是迎新晚会了,原定的女主持人之一,音舞学院大二的女生,在排练的时候不慎摔伤了腿,送去医院检查后打了石膏拄了拐,别说站在台上主持了,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在联系了一圈都没联系到候补主持人之后,秘书处和主席团再次把主意打到了韶晚樱的身上。
“我本来还以为这几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