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怪我啊,”韶晚樱偏头看着窗外,嘟囔了句,“谁让你来都不打个电话的。”
简风迟嗤笑一声,反问:“怎么,我提前打个电话你就能乖乖在那儿等着了?”
被戳破了心底所想,韶晚樱有些心虚。
他说的没错,如果她提前知道乔知会拜托简风迟来接她回家,她肯定刚才就搭小高她们的顺风车跑了。
但尽管如此,韶晚樱还是嘴硬地反驳了句:“你又没打你怎么知道。”
简风迟侧头睨她一眼,眼底情绪意味难辨:“我还不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
大约是酒精作祟,将她努力维持的洒脱表象扯下一角。
韶晚樱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一手拽着安全带,指尖顺着上面的纹路来回摩挲,声音轻得仿佛只是一声无意识的薄叹:“你知道什么啊。”
她当年用简风迟给韶归成的那笔钱为借口,走得迅速又决绝,深怕自己走慢一步就会心软,更怕自己多留一天就会成为简弘升用来牵制简风迟的工具。
这些,韶晚樱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哪怕一个字。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韶晚樱忽然觉得有些羞愧,造成现在局面的是她自己,她才是那个最没资格感到委屈的那一个。
简风迟撩了下眼尾,侧头瞥她一眼,打了转向灯变道。
韶晚樱不解的“嗯”了一声,辨认着窗外的街景:“怎么,又有哪里维修封路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直行啊?”
简风迟漫不经心地回答:“找个地方聊聊。”
韶晚樱原本想追问一句“聊什么”,但在偏头看见简风迟分明的下颌线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就明白了他想聊的是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简风迟口中云淡风轻的一句“找个地方”,竟是带她来了——
韶晚樱迟疑地打量了一下进门处的陈设,站在原地:“这是……?”
“我家,”简风迟将钥匙随手抛到玄关柜上,俯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进来随便坐,别客气。”
韶晚樱垂着眼睛打量着那双带着粉色兔耳朵的女式拖鞋,忽然笑了声:“我穿这个合适吗?”
简风迟接了杯温水,又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蜂蜜,银色的小勺搅动时碰击着玻璃杯壁,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仍然站在玄关的人,靠在墙面上朝她挑眉:“想什么呢。”
韶晚樱忽然想起了初次提报那天在停车场里无意听见的他那几句电话,扬了扬下巴:“人家不介意?”
“简乐桐的,她有什么可介意的。”简风迟睨她一眼,眼底里压着一丝笑。
简乐桐。
韶晚樱恍然。
她差点忘记,简风迟还有个妹妹。
当初简风迟还说有机会介绍她们两个认识,只是还没等那一天到来,韶晚樱就匆忙又决绝地和他分了手。
“不是说聊聊吗?聊吧。”韶晚樱规规矩矩坐到沙发一端,正色道。
“急什么。”简风迟淡淡地睨她一眼,走近俯身将手里的水杯放到她面前,“喝点蜂蜜水,省得明天起来又头疼。”
韶晚樱的视线落在微微摇晃的水面上,抿了下唇。
大学的时候聚餐喝酒,第二天她总会和简风迟抱怨自己头疼,可这几年谈项目签合同,摸爬滚打一圈下来,韶晚樱已经渐渐习惯了在酒局上和客户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甚至似乎连神经系统都习惯了酒精的入侵,现在喝酒不但不会让她头疼,反而能使她晚上睡得更沉更快。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谢谢。”
微甜的温水划过喉咙,一路浸润到肺腑,将胃里残存的辛辣酒意压下几分,从进门开始就有些不安紧张的情绪仿佛也被这杯温热的蜂蜜水抚平,大脑里的锈涩的齿轮也重新开始咬合转动。
韶晚樱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使力,指尖微微泛着白。
她迫切地希望简风迟开口说些什么,无论是质问还是诘难都可以,总好过两人坐在这里陷入漫长的沉默来得痛快。
“在鹿港过得好吗?”
韶晚樱愣了一瞬。
她想过他或许会愤怒地质问她当年为什么不给他任何沟通和挽留的机会,或许会讥讽她目光短浅错过了他这么有潜力的绩优股,又或许会冷漠地告诫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希望她摆正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要再抱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但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是问她“过得好不好”。
韶晚樱低垂着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还是抬眼望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他看向她的眼神让韶晚樱恍惚间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四年前,好像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好像只要她愿意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还行吧。”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最终只化作轻描淡写地一句“还行”。
“还行?”
简风迟低哂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信她的说辞:“那么大一笔钱,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凑出来的。”
他知道韶晚樱一直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大学时期她顶着学业和学生会工作的压力还要坚持在外面的广告公司兼职,并不是因为有多缺钱,相反,傅羽给她的生活费一直是平均水准之上,韶归成虽然有时候会问她“借钱”,但为了减轻自己抛弃妻女的负罪感那些年里也没少给她汇钱。
可她还是觉得只有自己赚的,才是完完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