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瑶刚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她疑惑的上下打量了那常家大郎,倒觉得与心中所想,一点都不符合。
不是其他的,实在是因为那五十两的彩礼银钱,宋今瑶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常家是那种尖酸刻薄见钱眼开,为了银钱不顾女儿幸福的人家。
可是这个常家大郎,看到的只有憨厚木讷,说话是声若蚊蝇,手还紧紧的捏着衣角,仿佛无处可放一般。
而且他身上的衣裳虽没有破损,但也是洗得发白,而且都已经寒冬腊月了,他穿得还这样单薄,单鞋都已经破了,露出脚趾来,更显得寒碜。
李迎夏说过,她的那对养父母,因她不是亲生的且是女儿,对她不怎么好。家中还有一兄一弟,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既然如此,常家又得了五十两银钱,怎么连一身体面的衣裳都不给儿子置办?他这样憔悴瘦削,看起来饭食的油水也不足。
怀着疑惑,宋今瑶先与莫大娘几人点点头,这才对常大郎说:“我是宋今瑶,李……常金贵的表妹,替她嫁到这里来的,不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常大郎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半张着嘴问:“你……你替金贵嫁过来?可……可是……”
他支吾着半晌说不出话,宋今瑶已经打开门,让他进去,还倒了茶给他,又给莫大娘几个倒茶,转而问莫大娘可有什么事情。
“我没什么要紧事情,你处理家事要紧。”
莫大娘说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是怕常家起什么幺蛾子,有她这个年长的人在,也算是给宋今瑶壮胆。
而她那几个关系好的妇人,则也假作低头饮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都竖起耳朵,生怕错漏了什么,主要是好奇,想知道常家这时候过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常大郎也不敢喝茶,只抖抖索索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又一层打开来,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才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些散碎的银子。
“宋姑娘,实在对不住,当初金贵不乐意的时候,我们就该将彩礼钱还回去。只是家中进了贼,那五十两彩礼钱不翼而飞……这是这阵子,我们筹措出来的,攒够了十两就赶紧送过来,剩下的钱,我们也会想法子攒出来的。”
这一出,让宋今瑶实在诧异。
李迎夏说的是常家贪了银子不肯还,所以逼迫她嫁过去。可若是真的不愿意还,这位常大郎是怎么回事?十两的散碎银子,看起来是费了心思筹措的,巴巴的送过来。
可不像是故意要贪银钱的样子。
“可是,我表姐并不是这么说的。”
常大郎愣了愣:“金贵她……怎么说的?”
“她说,你常家对不起她,自小苛待她,到了适婚的年岁,迫她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家中一贫如洗的老鳏夫,只为了要那五十两彩礼钱。”
宋今瑶可不在乎什么亲情,人李家三人都拿莫鸿琛这儿当洪水猛兽,逼着她嫁过来了,她还要替李迎夏遮掩什么?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常大郎眼睛猛然瞪大了,人也不自觉后退一步,像是站不稳一般。
“金贵她……竟这样说?”
宋今瑶点点头:“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而我舅父家也没有五十两银钱可以赔,所以才让我替嫁过来的。”
常大郎垂着头,满脸都是慌张与难受,许久才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宋今瑶,伸手将桌上的钱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管怎么说,钱是在我们家丢的,我们就该负责到底。平白带累了宋姑娘,是我们的不是。但是请你放心,彩礼钱我们会想法子还给……你的。”
在他看来,宋今瑶已经嫁过来了,当然没有转圜余地,但是他们常家绝不能让人家姑娘就这么受委屈,彩礼钱必须要还给她。
还没等宋今瑶说什么,他又补充。
“其实我爹娘对金贵是十分疼爱的,知道她不会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实在是因她到了做亲的年岁,还没有寻到原本的家人,才会替她定亲的。但当初这门亲事,包括成亲的人,也都是让金贵她看过满意了,我娘才答应下来的。”
竟然是这样?宋今瑶没有表态,这人看着老实,但万一是来博同情的呢?
反正李迎夏那么个狡猾的性子,与李迎夏有关的人,她都不信。
常大郎也没管宋今瑶信不信,又说了句:“彩礼银子也是早就说好的,她出嫁要给她带回来,还有嫁妆……如今是宋姑娘你替嫁过来,那这些也合该给你,还请姑娘体谅,我们会尽早凑齐的。”
说完这些,他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这才抬头小心觑着宋今瑶的脸色。
宋今瑶倒是没什么表示,将钱拢了拢,又掂了掂,的确有十两银子,她才点头说着:“好,那就多谢常大哥了。”
她如此爽快,是想看看常大郎的表现。
常大郎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半分舍不得银钱的意思,并不久留,只说家中还有事,便拱手告辞了。
他离去的时候,就跟落荒而逃一般。
而莫大娘几人心中则感叹,她们今日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那常金贵嫁过来的事情,竟然还有其他说法?
见宋今瑶疑惑,一个妇人主动说着。
“我妹妹就是嫁到下集村常家去,知道常金贵家里的情况,一家老小都是厚道人,也绝对没想到会贪了五十两银子,又不肯嫁女儿又不肯还钱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内情。”
另一个妇人则问:“你那表姐,不肯嫁就不肯嫁,怎么就要说谎话来骗人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