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莫红然离开了胡家,一路垂着头,等离开了县城,没有认识的人了,才敢流出眼泪来,一边抹泪一边委屈。
昨夜胡鹏将她打了个半死,现在周身还是疼的,头发也扯掉了好大一块。好在她将脸护得好,脸上没有受伤,如此出来,也不至于太狼狈。
后来婆母发了话,叫她必须去找莫鸿琛讨要个说法。
只是想到哥哥那疏离的样子,她心中也不由得打鼓。哥哥若是不乐意,她可怎么办才好啊?之前大哥还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其实莫鸿成在的时候,与莫红然的接触也不太多。那时候莫家太穷了,莫红然自认为是县城里长大的,亲娘既然将她送出去,哪怕没有改姓,她也不再是莫家的孩子。后来莫红然的养父母病逝,莫鸿成两口子特意去看她,她还颇为嫌弃,生怕这位大哥拖累她。
好在便是偶有往来,莫鸿成也从没要她这个妹妹做过什么,反倒是家里种的菜蔬等,不时的拿过来给她。
故而婆母虽说嫌弃,却也没有说什么。
怎么到了二哥这里,却不一样了?二哥有钱,又是杀猪宰羊的,若是与大哥一样,不时送点肉,她怎会被婆家看不上?
每次要她过去,才能拿点肉什么的,都不知道主动送。而且她就请二哥帮一点小忙,二哥都各种不乐意。
他明明那么有能力。
一路胡思乱想的到了囤家村村口,本来是要直接去莫家的,却遇到打算去菜园子的五婶。
五婶一眼看到她,喊了声:“红然,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了?这是自己走回来的?”
囤家村离得县城近,以前大家都穷的时候,谁舍得坐车?那都是靠脚走路。后来是家家户户日子过得好了,那一两文的车钱,便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村里没人日日去县城。
但莫红然是城里人,自是不一样,每次回来都是乘车回来的,走回来好像还是头一回。
莫红然勉强挤了个笑脸:“是,今儿起得早,也懒得去拦车。我回来……看看我哥,五婶,我哥他现在可还好?”
提起莫家,五婶就是一肚子气,怎么会说莫鸿琛的好话?
“唉,前几日你哥将两个孩子给记回族里了,这事儿跟你说了没?”
莫红然完全不知道,她心中一紧。之前族里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就一直劝哥哥,而且还强调,哥哥回族里,记得把她的名字也记回去。当年亲爹娘将她抱给养父母抚养,可名字没有动过,这也是婆婆一直嫌弃她的地方,说她没有族人。
“哥哥回族里了?他没跟我说啊,那我呢?”
五婶摇摇头:“不知道,你祖父父亲大哥还有正东正南都记回去了。”
莫红然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哥他自己没记回去,就把两个孩子给记回去了?”
祖父亲爹和大哥,早就已经入了土,活着的人才要紧。
“是啊,说起这事儿,族里还很是抱怨呢。”五婶无奈的摊手,“你哥那么有钱,这族里的祠堂该修了,可听族里的意思是,各家出点钱,一起把祠堂翻修。啧啧啧,果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祠堂翻修不翻修的,莫红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哥哥这是个什么意思。
五婶又说:“唉,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哥那个人,虽说性子冷淡了些,但总归是个好的。可叹娶了媳妇之后,他这性子就变了,你嫂子与族里不合,这是啊,怕族里沾了他们的光呢。至于两个孩子,我看你嫂子巴不得将他俩记回来,她又懒又馋,哪里舍得多养两个孩子?”
实际上,莫正东与莫正南即便记回族里,也还是跟莫鸿琛宋今瑶一起生活。可在五婶的嘴里,却变成宋今瑶容不下他们了。
果不其然,莫红然气得不行,只觉得她哥糊涂啊,怎么被个女人拿捏成这样子?
女人就该乖顺懂事,哪里能管男人的事情?若女人不听话,那就该揍,一顿不行揍两顿,总会听话的。
莫红然也不在与五婶说话,气汹汹的去了莫家。
现在时辰还早,宋今瑶昨夜忙着写织造坊的计划方案,今日便干脆抱着莫西西睡个懒觉。两个大的也懂事,早起没喊她,自去灶房做早饭去了。
门外传来擂门的声音,大黑也跟着嚷嚷起来。
莫正东一听,就放下手中的事情,皱眉问:“大黑在叫,肯定是有人来了,一会儿把娘给吵醒了,你快去看看是谁。”
莫正南正烧火呢,听了这话立刻起身,撒丫子往前面跑。但宋今瑶已经被吵醒了,睡眼惺忪披了衣裳,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
“谁啊?”
“开门!”
宋今瑶走得近了,才听出是莫红然的声音,她打开门冷冷的说:“你怎么来了?”
莫红然打眼一看,这宋今瑶随意披着衣服,头发都没有打理,瞧着是刚睡醒的样子。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她是个妇人,怎能不早起做活?
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莫正南,脸上竟然有灰,看着像是刚刚在做饭。
五婶说得果真没错,她就是不想养这俩孩子,瞧瞧,孩子在家的时候还要辛苦给她做饭,而她懒成这样!
莫红然破口大骂:“你这懒妇,我哥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女人?你竟然撺掇我哥要将他们赶走?”
宋今瑶被骂得莫名其妙:“你有病吗?有病治病,别来我这里撒野。正南,关门放狗!”
“好!”莫正南脆生生应了,却有些发呆。
关门放狗?他要去把大黑放了吗?
莫红然气坏了:“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哥的家,我如何不能来,你想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