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泪水涟涟,拉着宋今瑶的手:“孩子,没想到我杨家落难,真心来看望我的,竟然是你……”
她心怀愧疚,当初是她看上了宋今瑶,想要讨她做儿媳。可是后来李家出了那样的事情,逼嫁宋今瑶的时候,她没有出面认下这儿媳。
而后杨素兰总是要去看望宋今瑶的时候,她愿意的原因是觉得亏欠了宋今瑶,想着女儿大方的性子,能给接济一点也是好的——当然,她也是后面才知道,宋今瑶过得不差,并不需要她的接济。
宋今瑶解释:“杨夫人,是典史大人放心不下,托我过来看看,顺道想要将素兰接走。”
彭氏抹着眼泪将宋今瑶请进去,见宋今瑶带了这么多人和物资,都有些愣怔,转身想要去喊儿子安排。
“阿秉……”
但是看到儿子那赤红双眼,满身酒气而且不修边幅的样子,就有些叹气。
“罢了,曹妈你且先带他们去歇着,烧茶与他们喝,莫要让人冻着。”
虽说杨大人入了狱,但因他总觉得天气不正常,提早做了准备,杨家不管是吃食还是炭火,都还行。
但看得出来,彭氏用得节省,也是见着人过来,才连忙安排着去烧炭,莫让客人冻着了。
许是见杨坚秉那样子太不成器,杨夫人少不得解释两句。
“自他乡试未能高中,就这副样子……他爹出了事,原本是指望着他能撑起门楣,但他……唉,不提也罢。”
说罢,泪水更是不止。
宋今瑶一时语塞,想着杨坚秉之前的意气风发,彭氏又是如何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也着实唏嘘。
不过,彭氏到底也还是坚强的,稍稍缓了缓情绪便说:“还请你带素兰回去,与我父也说一声,便说一切尚好,大人在狱中也不错,至少这些腌臜事情他不知道,免得徒增烦扰。”
这是实话,杨大人是个忧国忧民之人,之前常华县受灾,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出门救灾,时刻与百姓们在一处。若是他没入狱,看着冻死冻伤的百姓,该是怎样的捶足顿胸啊。
“而且,他出了事,嫡支那边不会不管,总是要再看看……”
这么说着,彭氏心中发苦,她没指望相公还能继续做官,但求保住性命,莫要天人两隔才是。
宋今瑶不好多说什么,安抚了几句,提出去看杨素兰。
杨素兰关在屋里哭了几日,见宋今瑶来了,也是将她抱住痛哭一场。
“我便知你对我最好,我便知……”
宋今瑶有心让她开怀,拍拍她的肩膀才说:“我自顾不暇,哪里想过要来看你?是你外祖父放心不下,他们忙得不行不得空,这才巴巴的恳求我过来看你。”
杨素兰听到这里,更是泪如雨下:“外祖父都这般年岁了,还要替我们操心……”
宋今瑶拿了帕子替她抹泪,劝道:“世事无常,你外祖父疼爱你们,记挂你们何其正常。可你既知道他年纪大了,就该振作起来,免得他担心你父亲之余,还要担心你们。”
杨素兰虽觉得是这个理,可眼泪止也止不住,抹来抹去,反倒将宋今瑶的衣襟也哭湿了。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之前骂李迎夏是个米虫,可我自己不也是吗?这种情况下,我什么能力都没有,什么忙也帮不上……”
宋今瑶道:“何止是你,你们杨家嫡支都没有消息,可见是真的难办,又何必为这个自苦?”
杨素兰靠在宋今瑶身上,抽抽搭搭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说了。
“我爹也不知为何那粮仓里的粮少了,可登记在册的是满的。我记得大雪伊始尚未成灾的时候,爹爹还同我们说,幸而粮仓的粮食够,寒冬不好过,但勉强能果腹。可见他也认定四座粮仓都是满的。”
宋今瑶沉吟着,县丞管粮司,但又不是看守粮仓的仓管,平日过到他面前的都是账目,也不会时时去查。而今年因她放出流言之故,除了松双县,附近几个县城的粮价都有上涨的趋势。
想来这粮食,该是那时候丢失。
可叹这些事情谁能去查?常华县的典史之前估计就与杨大人并非一条心,更别提如今杨大人入了狱。
恰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打砸的声音,又是书童的哀求与彭氏的哭求。
宋今瑶侧目去看,杨素兰却像是习惯了,无奈的说。
“是我哥,从乡试落地起,他就染上了饮酒的毛病,每每不痛快便要饮酒,痛诉考官们有眼无珠等……”
对于杨坚秉的事情,宋今瑶一直是冷眼旁观,并不乐意多言。
但杨素兰心中苦闷,也只得对现下这个唯一的好友诉说。
“我爹被抓之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去向我外祖父求援,务必要尽力保住常华县的百姓。但是……我哥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去?倒是我爹从前的吏员给我外祖父去了信,没能得到回应……”
杨素兰想到这里,抬眼去看宋今瑶。
“我外祖父让你来的,可是让你送物资过来?”
宋今瑶斟酌着说:“松双县虽有囤积,但也得顾及松双县百姓,恐……我倒是带了些物资,而且有多余的,回头且与你兄长商量一下,看要如何行事。”
杨素兰感动不已:“若他肯听你的,能就此振作倒是好……只是……”
“这时候能救一点是一点,他莫不是还会不愿意?”
杨素兰叹气:“其实这一点,我与哥哥想得一样。那些人如此待我爹,我爹分明是蒙冤入狱,何必要记挂着政绩?即便救了人,也不过是给陆大人作嫁衣罢了。”
宋今瑶正色道:“你爹是一心为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