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唐丰利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听宋今瑶这么问,只是茫然抬头看她。
倒是一旁的杨坚秉解释:“今瑶,你不知朝中如今的情况,圣上如今不怎么管事,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若真如唐小兄弟所言,在查清真相之前,逆王私练军队的事情,贸然上报,只会横生枝节。只是唐小兄弟,你们的那位爷,到底是什么人物?”
唐丰利赶紧摇头,闭口不言。
二人也不为难他,这孩子能吐露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坚秉道:“如你所言,莫鸿琛能力不一般,他从属之人定然也非一般人,所以……”
宋今瑶却冷笑连连:“非一般人?叫自己的部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却也没准备后招,是以为他们必胜,还是认为莫鸿琛几人死不足惜?”
这话杨坚秉没法接,而唐丰利觉得不是如此,可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甚至,他也觉得宋今瑶说得不错。
宋今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问:“现在阿琛大概率被俘虏了,那些人应该是想要引蛇出洞,所以你们那位翰哥根本不打算出手?那么,你还能有别的法子,别的人去救莫鸿琛出来吗?”
唐丰利迟疑片刻,咬牙应道:“我知道还有一支小队,有八个人,是我义父留给琛哥的,但是调令在琛哥那儿,寻常能见到的,也就是琛哥和海哥,我……我不知道……”
“你可知人在哪儿?”
唐丰利点点头:“知道,只是不知调令何处。”
宋今瑶眼睛一亮,连忙带着他来到余耀海面前,让他将余耀海全身搜一遍,竟真的在后腰处摸到一个小布包。这小布包贴在身体上面,温四郎着人替余耀海擦洗的时候,曾想拿下来,但一时没能弄下来,又因这里没有伤处,便放弃了。
唐丰利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个令牌,他道:“大嫂,应当就是这个了。”
宋今瑶问:“拿着这个,就能调令那支小队?他们可能将莫鸿琛救出来?”
唐丰利摇摇头:“西山的驻军分布太广了,足有六千人,这还不算其他地方的。我们筹谋近三年,今年才差不多搞清楚,这一次琛哥他们上去是秘密行动,打算潜伏进去,若能成功,翰哥就会带着人围攻,如此里应外合,定能将他们瓦解。后续的事情,便不必我们操心。”
“那之前便没有预想,他们若是失败了怎么办吗?他们是多少人上去的?”
“二十多人……失败了……”唐丰利垂头咬着唇,“大嫂,从军营里回来,琛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失败了自是不能再行动,是要等爷的再次筹谋。”
宋今瑶不敢相信:“所以,失败了他们二十多人的性命,就丢在那儿?”
“嗯,爷说,成大事者必然有得有失,所以……”
宋今瑶懂了,她以为莫鸿琛处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是个人肉炮灰,冲上去干就完事,干得过功劳未必是他的,干不过死的就是他。
唐丰利得了令牌,带着宋今瑶与杨坚秉先去寻那支小队,路上唐丰利又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通。
“因为今年天气异常,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而且爷发了话,说是皇上身体愈发不好,这里的计划也不能再拖了,所以琛哥他们打算试一试。”
宋今瑶一张脸白得可怕,听起来这可不单单是两方对垒,还与政治扯上了关系。
若是莫鸿琛还能活着回来,她定要叫他不要继续了,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的。
可是,他会吗?
宋今瑶靠在车壁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那样一个胸有抱负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个农夫屠夫。
因是快马加鞭,加上路不好行,一路颠簸叫人难受,宋今瑶中途下车吐了两回,急得杨坚秉都不让她走了,可她还是坚持着。
“我得去,绝不能放弃。”
等到了松双县一个偏远的山村之中,总算是见着唐丰利说的那支小队。他们的样貌平平无奇,但眼神锐利,打量宋今瑶与杨坚秉的目光里带着警惕。
唐丰利与他们解释:“这是琛哥的媳妇,咱们的大嫂。那位是大嫂的友人,也是为了琛哥而来。”
对面一个只有四尺余的男人抿唇:“你们来做什么?”
唐丰利将莫鸿琛遇难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赵叔,我能想到的就是你们了,若不然,琛哥定会死在那儿。”
然而那男人的目光依旧森冷得可怕:“那又如何?唐丰利,别以为你是唐老大的义子,我们就会听你的。”
唐丰利摆摆手:“不,不,我们有调令。”
男人冷哼一声:“难道你以为,谁拿着令牌过来,我们都会听命吗?唐老大一开始就说了,我们听命之人是莫鸿琛和余耀海,否则,谁偷了令牌就可以让我们行动,岂不是可笑?”
唐丰利着急解释:“不是啊,这令牌不是我们偷的,难道连我你都信不过?还有,她真的是琛哥的媳妇,她……”
“丰利,别解释了。”宋今瑶目光也冷下来,拿着令牌把玩一番,“我原本以为你们是群汉子,于是阿琛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是我看错了。”
男人可不怕她这般刺激,只挑眉摆手,转身要走。
唐丰利急得跳脚,宋今瑶却轻轻摇头:“走吧,我们再寻法子。”
“可是,他们不帮忙,我们还能寻什么法子?”
宋今瑶冷冷的说:“他们不帮忙,我们就把事情捅出去。常华县松双县,还有西山周围的各个县城,甚至潞州府!捅出去之后,上面难道会无动于衷吗?只怕是立刻便有人带着队伍过来,将西山翻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