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瑶并没有受莫红然事情的影响。她很清楚,之前因为莫鸿琛在,且不时的去看莫红然,胡家不管如何都要忌惮一二,可现在莫鸿琛一去两个月不曾回来,胡家的胆子不就越来越大了?
大概对于莫红然的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之前是试探,后来发现果真没人搭理,而外头那个妓子肚子大了,索性登堂入室,晾那莫红然也不敢说什么。
宋今瑶垂眸,这样的事情解决起来不难,但凭什么她要给莫红然擦屁股?就那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她看不起,更不可能当圣母。
但是她不去管,不代表莫红然不会缠上来。
大年初二,莫红然红肿着眼睛就回娘家了。见了宋今瑶是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初二回娘家要喜气洋洋的,若是哭着,对娘家的运势不好。
宋今瑶微微挑眉:“一大早你被揍了?”
莫红然险些没忍住哭出来,侧过来赶紧将眼泪擦掉,进了门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过年好,惟愿哥嫂来年日子红红火火,正东早日考个秀才。”
莫正东看着宋今瑶,见她点了头,才去灶房热了鸡汤端出来。
莫红然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忍着不哭可眼泪还是滴在汤里。
“行了,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信那么多,运势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自己立不起来,这年初二多大的笑脸,也挽回不了。”
宋今瑶这话说给莫红然听得,但显然她没听进去,呜咽两声之后又赶紧止住擦泪。
“吃完了没,我今儿打算带孩子们去常家。常家说了,我若是乐意,当娘家走动也是可以的。”
其实本来,宋今瑶没这个打算,但她不想看莫红然这张哭脸。
莫红然对她的话是充耳不闻,吃完之后还眼巴巴看着莫正南——莫正东那孩子阴郁得很,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
莫正南果真被看得心软,见宋今瑶没反对,捧着碗又去给姑母盛鸡汤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莫红然开始诉苦:“嫂子,你是不知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胡家简直不把我当人,大过年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就算了,连那个贱人也要我伺候,那贱人矫情得很,一会儿说这个不合胃口,一会儿说那个不好吃。唉,我这日子实在是太惨了……”
“还有哇,这个月大雪,酒肆本就没什么生意,家里入账少,我那婆母见天儿指桑骂槐,说是我不会看事做事,将老主顾得罪了才会这样,我是真的冤枉、”
“那贱蹄子也不叫个东西,我好几次看到她跟胡志两个拉拉扯扯眉来眼去,跟相公说,相公竟还说我无中生有。我分明是为了相公好,相公怎么就……怎么就不懂呢?”
然而,她絮絮叨叨一大堆,宋今瑶就坐在那儿,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莫正南盛了一碗鸡汤之后,自觉不好,娘跟姑母不合,他也不喜欢姑母,干嘛要给她盛汤?又怕姑母再那样可怜巴巴看着自己,莫正南把汤送出去,转身就出去玩了。
莫红然说完吃完,抬头看孩子们都走了,屋里安静如鸡,宋今瑶是连应和一声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禁有些气结,提高声音:“宋今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宋今瑶这才侧头去看她,目光清冷中透着些许寒意:“莫红然,你敢与你婆家任何一个人,这么说话吗?”
“……”
宋今瑶冷笑:“你不敢,因为你知道他们是真的要打你,下死手的那种,只有讨好着哄着,你才能少挨打,才能得多一点吃食。而我,在我这里不用你付出一丝一毫,就能给你两大碗鸡汤吃,你当然不在乎了。人就是这么贱,对你好的你不知道珍惜,还舔着碧莲去捧别人的臭脚。”
“你……你……”莫红然没想到,她这一番诉苦,没有得到半分怜悯,宋今瑶竟然这么说她,“我要告诉我哥,你竟然……”
“告诉他我就不敢骂了?他在这儿我也一样骂。”宋今瑶轻蔑的看着她,“你跑到我这里吃完喝完哭完,又能怎么样?回去就不用捧他们的臭脚了吗?”
莫红然的脸涨得通红,因为宋今瑶说得很对,昨儿初一,那贱蹄子说肚子不舒服,洗不了脚,哄着相公逼迫她给她洗脚。
她自是不肯的,被相公打得抱头求饶,最终不得不妥协。
大年初一啊,她就受了这么大的屈辱。
若不是她娘家没人,怎么会这样委屈?若是哥哥回来了,胡家那些人怎么会这么对她?
宋今瑶看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种人多说无益,她不会反思,只会将错误怪罪在别人身上,她不会觉得欺凌她的胡家人有错,反而觉得是没有护住她的娘家人不好。
宋今瑶起身:“你滚不滚?这是我家,你不滚我让大黑来咬你了。”
外面的大黑仿佛有感应一般,起身吠了两声,仿佛只等宋今瑶一声令下,就要冲进来咬人。
莫红然悲从中起,委委屈屈的离去。她自觉自己非常好了,嫂子这么对她,可她为了娘家的运势,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呢。
一路走回去,今儿没有下雪,但天更冷了,寒风刮得人的脸都是生疼。
莫红然加快脚步,她今儿借口回娘家才能出来的,若是回去太晚没赶上做饭,怕是又要挨揍了。
这样的日子可怎么办啊,哥哥这是跑去哪里了。若是大哥还在,绝不会看着她这样可怜……
莫红然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李迎夏,听说是松双县某位大人家的女儿,那个女人心善而且有能力,今年还让人给她带过两次信,说是对她一见如故,仿佛失散多年的姐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