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排查看完地形,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站在近乎九十度的山崖上,顾西水凝视着远方。
日军进军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根据团部转达战区的战报,至少已有两个步兵联队陈兵清江江畔,即将对长阳守军发起攻击。
那意味着,最多十日,日军就会由长阳向石牌防区进发,留给山地步兵连在这里布防的时间也就这么多了。
可这里的山和太行上大不相同,不仅高,而且陡,动不动就是这种接近九十度的悬崖。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种悬崖上布防,步兵倒是极难攻上来,但日本人的火炮却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还有来自于空中的威胁,一连串炸弹丢下来,对在山崖上紧靠土木工事对下方通道射击的步兵简直就是致命的。
更要命的是,这种天险对攻方来说很痛苦,对于守方来说,更是毫无退路可言。
日本人很容易就能绕行两翼从而切断山峰唯一退路,那位于山峰上的守军彻底就成了孤军,援军和补给上不去,只能任由日军飞机和大炮狂轰乱炸,最终一个个死去。
如果仗打到那个份上了,只能实行这种玉石俱焚的消耗战,那自然是没说的,顾西水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下4个排16个班全部向撒钉子一样撒在这片山区,日本人得用人命和海量的炮弹和炸弹一个个将这些钉子拔掉。
但现在还没开战,唐团座的战术意图是在这片山区大量消灭日军有生力量,而不是和日本人上来就玩儿命。
所以,还是得多动动脑子,而不能蛮干。
“连长,我在前面3里外发现了个有趣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利用!”龙岩指指前面的一个山峦起伏的区域。
“那我们去看看!”顾西水向那个方位看了一眼,就果断决定。
那里有外界通往石牌的唯一通道,只是所有人都本能的认为日本人绝不会那么傻,通道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山民在其上行走都忍不住会时常抬头望天,生怕掉块石头把自己给砸死了。
在上面埋伏一支部队,别说丢炸手榴弹拿机枪扫射了,就是用上石头,都能把底下砸死一大片人。
哪有可能会大军进入其中。
王屋山黑龙潭三营对上第五师团国崎支队时倒是打过类似一仗,但那个地缝通道却是比这个要矮很多,加之日军追击心切,这才犯了致命的错误。
所以,在大致看了一眼这个区域的地形后,另外三个排长都倾向于,日军定然会选择翻越山岭,而不会走那条看似更容易抵达却是绝路的峡谷通道。
但现在龙岩却实地考察后,却又再度提了起来,而且顾西水还同意了。
还得是顾西水了解龙岩,别看龙岩平时大大咧咧的有些不着调,但其实内心很细腻,尤其是从军以来,他成长迅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是为了安抚夜月寨民们象征性给个少尉军衔的青年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极为合格的步兵排长了。
他说有趣,那必然是发现可以利用的地方。
几人走近这座叫牌槽的山道,整体长度大约3里,两侧是险隘的石壁,陡立如刀削斧劈,中间的通道狭窄不足四公尺,人在谷底犹如置身井底。
而山道两侧的山峰,最高的地方甚至有数以百米高,仰头望上去,脖子都仰酸了,也看不清山峰的模样。
“我要是日本人的指挥官,就算决定主力要从这条通道通行,也必然会先以重火力覆盖两侧山峰,而后再派遣大量尖兵小队由他处攀上这些山峰进行侦察。这样一来,不仅我连埋伏在这里的弟兄会平白遭受损失,日军主力也袭击不到,这种亏本买卖咱们不能做。”一名中尉排长仰望山峰,摇头道。
中尉排长可是当初跟着唐刀、雷雄两人由四行仓库一路杀出来的老兵之一,不光资历足够老,其战场经验也是无比丰富,在山地步兵连算是二号指挥官,连长顾西水对其也很尊重。
他说不行,龙岩还未出口的建议基本上就被判了死刑。
“嘿嘿!周老哥,我可没说要在山峰上埋伏小鬼子,你看看那边!”龙岩却是不急,而是轻笑着指指头顶大约数十米的绝壁上方。
两侧的绝壁之上,有许多天然的石洞,肉眼可见的看到其内有当地人放置的船型棺材。
那叫悬棺,是三峡一带古代巴人的一种独特安葬方式。
在人去世后,其家人会选择在江河沿岸的悬崖峭壁的半腰位置安葬,利用悬崖上的天然洞穴或专门凿打的崖洞,将棺材置放或悬置于洞内,这些棺材通常被做成船的形状,因此也被称为船棺或岩棺。
这个区域虽然不临江,但距离长江也就数里路而已,也算是极佳的位置。
山地步兵连官兵多来自北方,根本没见过这种悬挂于半山腰石洞中的棺材,进行地形勘察时一个小组还用步话机给排部报告,那惊恐的语气让旁边的顾西水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些家伙血肉横飞的战场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竟然还害怕不知死去多少年的死人棺材,也不知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当然了,这主要还是有华夏传承中对于先人敬畏的因素在其内,并不是官兵们有多害怕那些棺材中的枯骨。
“你的意思是”顾西水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没错,我想利用这些放置棺材的天然洞穴,做为火力点。连长,周老哥你们看,这些洞穴距离地面最矮的有三四十米,高的六七十米,和地面近乎是直上直下,日本人别说爬人上去了,就是手雷、掷弹筒都打不到我们,至于说步兵炮,他们有本事就把那玩意儿扛肩膀头上。
别说开炮能把人震死,就他们那个小体格子,以为是我呢!”龙岩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