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琴提好裤子,开始往回走。
“你自己也上点儿心,多和你爹说说话,娘这一辈子叫张氏压得死死的,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我知道。”文琴简短的回了一句。
王氏立即振奋了点,“别知道,你得做啊,自打那天之后你看看你都做什么了?”
“娘。”文琴顿住脚,“我遇到了那种事,我害怕,到现在你也没有安慰我两句,只想和我说这些吗?”
夜色里她细长的眼中露出些明显的悲哀。
“我这不是陪你出来了吗?”王氏弱弱的回。
文琴眼珠晃动了两下,而后移开,礼数周全道:“多谢娘。”
说完微微躬身,请她回帐子。
王氏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嗫嚅了句什么,钻了进去。
文琴一夜无眠,文澜倒是睡得香。
昨晚耗费掉的精神力补回来一点,但到底亏了些。
文澜心道:下回碰到林子草地什么的我一定不嫌弃了,管它好看赖看,先把精神力找补回来再说。
衙役那边也陆续起来。
只是一个个都躲瘟神一样躲着孙成,谁都不敢近前。
经过一夜,谣言已经从孙成有问题被妖怪缠上,变成孙成是半人半妖。
而他之所以会那么残暴,是因为见血会增加法力。
一连走了好几日。
底下的衙役全都围着程大山,孙成孤身一人走在前边。
李全慢慢的能活动了,围绕着众人的臭味这才缓和不少。
地上的砂石越来越多。
风卷起碎石粒打在人脸上很疼。
镣铐锁链声叮叮琅琅的,听久了让人分外心烦。
文澜好几次想直接劈开,念头一起,怕暴露自己又作罢。
“程大山。”
队伍休息时,文澜叫人。
程大山抹了抹脸上的灰,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点,这才过来问:“二姑娘有事?”
一个月来他隐约摸清了点门道,二姑娘之所以会在三人里选中自己,一方面是他会做人,另一方面,或许是赢在了长相上。
“大黑脸现在不行了,你弄个老大当当,把镣铐去了。”文澜直接道。
程大山顿时一缩,往孙成那边看了一眼。
“这不行啊,他不得打死我!”
“他手下无人可用,你怕什么?”文澜给他画饼,“快到拥城了,到时候银子、食物都会有不少,只要你办成这件事。”
程大山开始纠结。
照他的生存之道,老老实实苟着赚钱才是正经,出头这种事看似风光,实则危险不少。
这样想着,思绪忽然一跳。
他不就是想通过文澜赚点钱吗?怎么现在混得跟人手下似的?
“你慢慢考虑。”文澜也不逼他,起身提醒道:“这两日叫你的人谨慎点,恐怕有事发生。”
队伍在路上一会成一团,一会拉成一个长条。
而队伍后边,远远地藏着一团阴影。
阴影里无数双眼睛,绝望、疯狂、贪婪的窥视着他们,像是地狱黑河里伸出的爪子。
变故发生在一个午后,众人休息完再次出发的时候。
一群衣衫褴褛,目露凶光的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呜嗷叫着冲上来包围了他们。
程大山立马安排小衙役挡住。
孙成和李全被晾在一边,脸色都不那么好看。
“抢!他们吃的全在车上!”
“把那小孩也抓来!”
说话的人蓬头垢面,裤子有一条腿只有一半,露出肮脏的枯瘦的小腿。
流民一拥而上。
小萝卜头气定神闲的往文澜身后一躲。
文澜从包袱中抽出一只罐子,咣咣两下撂倒了两人。
剩下的心生畏惧,转头跑去程大山那边。
衙役们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事先有准备,板车上的东西也被抢走不少——其中就有程大山的包袱。
程大山红了眼,唰一声抽出刀,疯了一样去砍抢他包袱的人。
乱七八糟的枝枝叉叉打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
这不要命的气势吓坏了流民,扔了他的包袱就跑。
程大山捡回来,立马拆开去找中间的袜子,眼见袜子还鼓鼓的,才松了一口长气。
王氏就没有他这么幸运。
流民冲过来时她就站在边上,背上的包袱一下就让人薅走了。
此时正坐在地上呜呜的哭。
文琴去扶她,“娘,别哭了,人没事就好。”
“你知道什么?”王氏满脸泪,那里面可有不少她偷偷藏下的首饰呢!
一开始张氏让把钱都归到一起用,她没给,本想着到黎山靠这点钱能过好点。
谁承想就这么没了!
想起这个,她哭的更伤心。
文琴没办法,把弟弟拉过来陪她。
“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官府难道都不安置吗?”文德厚的震惊劲现在还没过。
前朝就是因为流民作乱,先皇才趁势而起,建立了大虞。
立国以后特地颁布了一系列关于流民的政令,朝中也一直都在执行。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们,为什么要抢阿遇?”
相比那些,这才是张氏担心的。
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来,小儿子被他们盯上,岂不是时时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