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十五两的大院子,住九个人正好,但是后续银钱供应不上的风险太大。
第二个只要六两一个月,但院子又破又小,且拢共只有三间屋,怎样都不好分。
第三个九两银子,房屋间数足够,只是挨挤的紧巴,一个窗都没有,进屋便是漆黑一片。
剩下那些还不如这三个。
张氏一个个列出来,左右摇摆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第二个划掉吧,我看那处杂乱的很,咱们家里姑娘孩子多,怕出事端。”
“老爷说的是。”
张氏点头,拿木枝划掉第二个。
“这个也不成。”她叹了口气,木枝点在第三个上。
“我问过路人,说现在还没到黎山最冷的时候,今儿个进屋已经冻得厉害,赁了那处,这一冬怕是难熬。”
那只剩下第一个了。
但他们没银子。
众人均沉默。
“我们不是……还有一匹马吗?”王氏动作轻微的拽了拽文德厚的袖子。
文德厚闻言看去。
小黑站在墙角,朝他打了个响鼻。
对呀,马本来就值钱,若是卖掉,买下一间院子都没问题。
咔嚓!
张氏握着断成两截的木枝,直直的盯着王氏道:“马是我家澜儿拿人参换的,轮得到你惦记?”
她向来照顾周全,很少这样直白的数落人。
王氏叫她当众训了,脸皮一紧,垂下眼往后缩了缩,心里却许多不满。
“我没惦记……不是都为了家里吗……”她小声嗫嚅着。
张氏冷哼一声,“把你发卖了也能换来银钱,你愿意?”
这话说的重,王氏登时就落下眼泪来。
她也不再争辩,只呜呜的小声哭,偏偏大家还都能听见。
文德厚看了张氏一眼,张氏强硬的瞪回去。
“文澜,你的意思呢?”文德厚只得问。
文澜心里转了个弯,道:“就算是卖,买家也要我来找。”
张氏有些诧异,“澜儿,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女儿天天喂它,还总要摸摸,她还以为她舍不得。
“娘,我们以后要天天/干活,恐怕照顾不周全,还不如为它寻个好去处。”文澜看了马一眼,抿了抿唇,做出十分不舍的样子。
做作!
小萝卜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做作你来——文澜眉梢挑了挑。
“我觉得二姐说的有理。”文遇板着小脸,“小黑一路出了不少力,总不能随随便便把它卖掉。”
“阿遇有仁心。”文德厚赞许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文洵问。
大家都关注着以后的出路,反而没人去管王氏的哭声。
王氏站在后面,弱柳扶风般捏着袖口轻轻蹭掉眼泪,而后苦着脸拽了拽文琴。
文琴正十分得体的站在张氏身边,感受到她娘的动作,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
王氏脸色更苦,又去拽文棋。
文棋一脸为难,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文琴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眉间的烦躁,转头把弟弟拉到自己另一边,蹙眉看了眼王氏。
王氏嘴一扁,又掉下眼泪来。
文琴丝毫不为所动,冷漠的转过头。
“即便是卖马能有一笔银子进来,那间院子也过于贵了,我的意思是再等等,下次休沐时候多看看,说不定能碰上更好的。”张氏看向众人道。
“也好。”
文德厚同意,此事就算盖棺定论。
“接下来我们最多会在这里住十日,一应要用的东西该置办的都置办起来,以后无论赁院子还是买下来都能用的上。”
张氏掐着手指,缓缓道:“脸盆、布巾、尉,算了还是买些布和针线回来,照阿遇之前画的样子做几双。”
“再买些木棒和猪鬃毛,阿遇原来做的牙刷这一路都磨坏了。”
“……”
“先就这些,日后发现缺什么再补。”张氏掏出二两银子交给卫雅。
“啊?我?”卫雅满脸迷茫的接下。
张氏推着她的手握紧银子,“这些事你早晚都要熟悉起来的,叫阿洵和你同去。”
卫雅稍显英气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有些别样韵致。
“阿洵,你们要买的东西多,你多拿着些。”张氏不放心的教导儿子。
“娘,我晓得。”
两人出去,剩下的留在大院里安置行李,收拾床铺。
先要把床板上原来放的东西挪走。
张氏特特嘱咐了,原模原样搬到干净地方,免得惹人家不快。
每个人先收拾自己住的地方。
王氏手脚慢,文琴弄完了自己的不得不去帮她。
文澜则顺手把卫雅的整理出来。
张氏很快弄完,见两个姑娘行事妥当,自去文德厚那帮忙。
“这都什么人呢?衣服也不洗,就臭烘烘的堆这儿。”她边帮忙边嫌弃。
文德厚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下。
“也不知道这些人好不好相处,总归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真有龃龉,也先忍着点儿。”张氏轻声絮叨着,又去帮两个孩子。
文遇抱住一个罐子放到地下,乌溜溜的眸子懒懒散散的扫过昏暗的房间。
“如果他们执意刁难呢?”
“你爹会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