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纸包掺在一堆工具中,十分明显。
文遇拎起来闻了闻,小鼻子一皱。
“姐,你生病了?”他担忧的问。
其他人也都关心的看过来。
文澜拍掉手上沾的灰,“我能生什么病,这是跟人家打听事,顺手买的。”
张氏松了一口气,又赞道:“我姑娘懂事了,都知道买人家点东西做个人情。”
谁也没管那是什么药。
因为文遇已经将他的布卷铺开。
里面密密麻麻画着一堆东西。
中间是一个推车的基本样子。
大虞也有推车,但相比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这些是组装的零件吗?”文德厚指着边上一些线条,很虚心的问。
他原来是一点都看不懂,经过这几日钻研,才勉强理解了些。
“是。”
文遇拿过墨斗,熟练地在木材上划出几道黑线,又在院中找了坚硬的石子,刻出一点凹槽。
他做这事时神情认真专注,原本奶奶软软一个萝卜头,此时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墨斗。”他放下石头,伸手。
文棋立刻将墨斗搁到他手上。
墨线连续拉了好几道,可以看出是长宽相等的条形,只有凹槽的位置不同。
“姐,帮我锯下来。”
文澜去拿锯,刚走过来……
“你姐怎么做这个,爹来吧。”文德厚伸手接过。
文遇抿了抿唇,对结果持悲观态度。
果然。
文德厚刚上手,锯条就卡在了木头上,任凭如何用力都不动。
“爹,这个是要来回拉动的。”小萝卜头无奈提醒。
文德厚再一用力。
锯条直接一弯,从木头上弹了起来。
场面惨不忍睹。
文澜忍不住道:“要不还是我试试?”
她接替了文德厚的位置,故意失误了几次,而后顺畅又迅速的拉动锯子。
几下之后锯条就没入木材,有白色的木屑从缝隙中带出来。
“连咱们女儿都比不上。”张氏嫌弃的看了文德厚一眼。
木材切割的事情交给文澜,文遇很放心。
又接着画其他零件。
他画的很快,文棋一直在旁边帮忙递各种东西,偶尔会怯生生问两句话。
其他人帮不上忙,被张氏叫回去接着整理屋子。
过了一会儿。
文洵回来。
“爹娘,孩儿已经同县衙说明了情况,卢新中告诉我们每日日出之后一个时辰内赶到做工的地方就行,晚上只要做完了当天的活计就可以回家。”
“哦,对了,这是咱们做工发的钱。”文洵从怀中掏出一串铜板来,“他们的规矩是,每到休沐日发一次银钱,都由孙长久管着,以后咱们拿钱也是休沐日的时候去找他。”
张氏接过,放在掌心,另一手快速的拨了两下。
一个都不少。
“孙长久?就是管着大院的小吏?”
“就是他。”
文洵刚说了几句正事,鼻涕又有流出来的架势。
只是他的帕子已经湿透,张氏忙将自己的递过去。
这一幕正好叫出来倒脏水的卫雅看个正着。
文洵慌忙擦掉鼻涕,俊脸一红。
“要不找个郎中瞧瞧吧。”
卫雅一点没嫌弃,只是泼了盆中脏水,又顺手拿走了他手里湿哒哒的帕子扔进盆里。
“不用找。”张氏道。
“娘?”卫雅不解。
“没事,过两日就好了。”文洵安抚她,“我身体很好的。”
家里的境况他清楚。
刚赁了院子,还有不少东西要置办,只是一个风寒而已,实在没必要找郎中破费。
“过什么两日?”张氏白了他一眼,又探头看了眼在院中忙活的文澜,小声道:“你二妹给你买了药了。”
文德厚眉头一蹙,“你是说……”
“就是。”张氏嫌弃的看了眼这爷俩,“要不然澜儿能买什么药?咱们家现在还谁病了?”
卫雅脑子没转过弯来,“可文澜不是说,是为了打听事才……”
“她是嘴硬不说,不信你问问那药是不是治风寒的?”张氏满眼都是睿智的光,笑着拍了拍卫雅。
阿雅心思单纯,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她很喜欢。
卫雅懵懂的哦了一声。
但她还是觉得文澜不会拐弯抹角,说是顺手,应该就真的是顺手。
只是从前和世家贵女打交道攒下的经验隐隐提醒她,这时候还是不要戳破的好。
“你这傻小子福气还不少,以前那样欺负你妹妹,她都没记你仇,见你生病还知道给你买药。”张氏的目光落到文洵身上又是满满的嫌弃,“亏了澜儿善良大度,要是换了你娘我,才不管你死活。”
文洵叫他娘说的一愣一愣,扭头看向院中那个纤瘦的身影。
没想到文澜还会关心他。
打她看上林正言之后就没在意过家里人,现在是真的变了…
以前,的确是自己过分。
“我去帮二妹的忙。”
他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忙用手帕堵住马上要流出的鼻涕,向文澜走去。
人离开。
文德厚不确定的问张氏,“你说文澜真是特意给她哥买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