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日光下干净挺拔的少年,见到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真挚的笑容。
文澜在脑海中描摹了一遍刚刚的画面,觉得这人还是很好看,是其他人很难企及的好看。
“这些东西,都是你来这之后添置的?”
她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他。
慕容晏请她在自己平日看诊的位置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推过去。
“我那位药商朋友帮了不少忙,这里也是前几日才开起来,我还以为会要一段时间才能遇见你。”
茶汤的热气熏人。
文澜浅浅的抿了一口,听闻此言,眉稍微微挑了挑。
她自氤氲雾气中抬起眼,“那你想象中,再遇见我会是什么样儿的?”
慕容晏很认真的想了想。
最后道:“总归没有今日这样好。”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
慕容晏给她讲自己开医馆这几日遇到的各种病人,文澜给他讲县衙想要推车几次三番来家里。
慕容晏说传闻县令老头是个吝啬鬼,文澜佐证了这个传言。
一切对话发生的自然而平和。
仿佛他们本就很亲近,亲近到可以分享彼此生活中的所有琐事,而谁都不会觉得厌烦。
直到桌边的蜡烛歪了一下。
文澜看一眼。
已经比她来时短了一截,这才提出告辞回家。
“你家离这里远吗?”慕容晏问完又很君子的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让你在这耽搁许久,路远的话你回家怕会受冻。”
“不远。”文澜点了点自己那只茶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那还好……哎,你等等我。”
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撩起帘子,进到里间。
文澜趁人不在,仔细打量了一番医馆。
两整面墙的药柜。
柜上字迹漆黑,同匾额的字体一样,应该都是出自小郎中之手。
门旁堆着几个长条矮凳,应该是供等候的病人坐的。
药案上整整齐齐,散落的只有一壶两杯。
她大致看了一圈,得出了个结论:
这人很爱干净。
一些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在他这都没什么灰尘,应该是主人不能忍受,特地打扫过。
“这个你带上。”
慕容晏掀帘出来,将一个圆筒状东西塞给她。
是黎山这边人常用的暖手袖套。
有皮毛做的,有棉的。
他拿的这个便是普通的夹棉袖套,和他衣裳是同一种颜色。
文澜并未推辞,接过道了个谢。
慕容晏送她出去,口中叮嘱道:“听黎山人说,约莫再有十多日就会下雪,往后就都是更冷的日子,你出门穿的厚实些,否则染了风寒要受不少罪……若有觉得不舒服,尽可来找我……”
文澜一一应下。
觉得他这种絮叨式的关怀有些好笑。
两人作别。
等文澜到家时,县衙处理好的木板已经送过来了。
一个小萝卜头正趴在上面画线。
文澜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冷啊?”
文遇嘁一声,“瞧你春风得意的样子,还知道回来啊?”
“小讨厌鬼,活该你挨冻。”
文澜给他套上袖套,又伸手去捂他耳朵。
“烦人精,整日拈花惹草,早晚翻车!”
文遇垂眼看袖套,啧啧两声,“这都快两个月了,你还没腻呢?”
“腻什么腻,你姐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人吗?”
“是。”文遇很肯定的点头。
“……”
“拿来吧你,我看你一点也不用人心疼。”文澜作势去抢袖套。
文遇跳起来跑开。
奈何他人小腿短,两步之间就被撵上。
文澜单手捞起人,往文洵那屋一塞,又顺手抢走袖套,放回自己屋子。
其后还要吃饭、整理灶房、洗漱、偷偷喂马……一堆事,她便没想着那东西。
直到晚上躺进被窝。
青色的袖套静静躺在枕头旁边。
文澜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分别时的话又拿出来咀嚼了一遍,她先前觉得太过絮叨,现在一时又分不清那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还是临别时随口的客套。
这样周到的关心若是单对她说的,那自然很好。
如果随便他一个朋友都能得到……
文澜想了一下,想完心里不大乐意。
卫雅呼吸均匀,应该是刚刚睡着。
她动作轻微的翻了个身,自己背过去纠结。
不应该啊!
照理说她不该有这种想法。
稍稍停个脚流连一下美色而已,皮囊之外那些东西从来就与她无关。
管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这样教导完自己,文澜很满意。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准备了半天……
没睡着。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小郎中的脸。
一会儿是他含笑自医馆门前走来,一会儿是他对别人关怀备至。
……
第二日一早。
卫雅醒来,没见到旁边有人。
她甚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