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于是起身诚恳道:“文老弟,你放宽心,我跟你保证,文澜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因为之前那点小事不顾谁的人身安危,不然我有何颜面做这一县父母官啊?”
文德厚深陷的眼窝发红,面有愧色,惊慌的心绪却并未减少。
县令道:“退一步说,文澜是骆山河的爱徒,她出了事,那边也不会放过我。现在她去办的事我不好跟你说,总之没有危险就是。”说不定有危险的是别人呢,县令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文洵盯着县令,追问道:“大人,我妹真没事?”
“真没事,你们爷俩信我一回,我啥时候骗过你们?”
县令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好两人,而核心人物文澜对此毫不知情,茫茫冷光笼罩的山野中,她正冷着脸驾马飞奔。
慕容晏在她身侧。
遥远的前方,是三个快落成点的人影。
文澜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过去的一夜,对方潜进北山虐杀几人全身而退,又摸到黑市,被发现后立即逃窜。
她和慕容晏一路追来,一是为今夜的血仇,二是这个节骨眼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回虞都。
胯下马匹早在北山就换成了小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吹过黎山的凌晨的风清清冷冷,伴着马蹄扬起的烟尘味儿,三个黄铜冠也感受到了威胁,一边逃亡一边商议对策。
一人提议分头跑,另外两人却迟迟不肯答应。
慕容晏的手段他们不曾见过也有耳闻,谁也不想成为那个被他追着的人,客死异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下去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黎山倒行逆施,重用流放犯,还有那个疑似有花神的山寨,还有晏九的消息…”那人说着扭头回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文澜和慕容晏,“我们必须活下来一个把消息送回去!”
“说的冠冕堂皇,你就是想让我们俩引开人,好自己跑吧!”有一个忍不住道。
最开始提议的黄铜冠脸色阴沉,猛地拔出染血的刀:“引开人你俩还能想办法逃脱,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谁都别想活!”
刀刃寒芒闪过,风也吹不散上边浓重的血腥味。
没有人比黄铜冠更清楚他们有多狠辣,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不想干也得干。
三骑分成两队。
此时已绕过了黎山县城,放眼望去全是划成方块状,尚未成熟的乌禾地。
人闯进去起先还有点影子,隔了些距离就只能瞧见浮动的禾穗。
田间路窄,只能供一骑通行。
“分头追。”文澜盯住两人那组。
慕容晏面露犹豫,有些担心她。
文澜扭头望着他道:“保全自己最重要,不行交给我。”
“你去追那一个的,这俩交给我。”慕容晏道。
文澜摇头,“他们一心想跑,我怕你拦不住,交给我。”
短短几句话,她已经冲了出去。
慕容晏也不再停留,调转马头全力追落单的那个。
文澜前头两个黄铜冠一快一慢。
落在后头那个扭头看见她登时松了一口气。
前头的迅速拐弯没了影子,后头的继续往前。
小黑全力奔袭,文澜在马上抽出长刀。
两片地的光景,她追上那人,一刀砍下。
对方挥刀阻挡,一个交手便知不妙。
“你别纠缠,等我回虞都……”黄铜冠想要劝说,奈何一句话才开了个头,文澜第二刀第三刀已经接连砍下来,刀刀直取性命。
黄铜冠不敢分神,更不敢继续跑把后背露给她。
刀剑相交的空当,他浑身冷汗,“荣华富贵随你…呃…”
文澜收刀,漂亮的杏眸中平静地映出喷溅的血色。
驾马迅速往前追。
乌禾地遮得住人,遮不住声音。
她转了好几个弯,找到方才前头那个人。
此人在三人中以头领自居,原以为使唤了另外两个精准地吸引追兵,起码能顺利窜出黎山的地界,却不承想他们这么不顶用。
他暗骂一声,弃马飞身窜入乌禾地。
几步间人就消失在了茂盛的乌禾中。
文澜冷眼看着,掌心一翻。
嫩绿的光芒星星点点飞出。
闯进人的那片乌禾地突然发了疯,摇摇晃晃地疯长,伸展出的叶片越来越多,交织重叠,锋利的叶片边缘划到人身上就是一道红痕。
黄铜冠原以为进了乌禾地再绕几圈就能摆脱文澜,不想突然变得寸步难行了起来,他拼命扒拉叶子。
文澜坐在马上,猛地抬手将刀掷了出去。
“啊!”地里传来一声惨嚎。
文澜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过去。
茂盛的乌禾一路枯萎,她见到那人时,染血的刀被扔在一边,对方肩膀上洇湿大片血迹。
“你果然是花神。”黄铜冠盯着她。
文澜手指一动。
乌禾再次抽长,锋利的叶子毫不留情地切进人的颈项。
做完这一切,她皱眉将人拎出田地,扔在道边。
取下一把已经枯萎的乌禾的种子,将乌禾秆摧毁后重新播种。
慕容晏找到她时,她刚把两垄地的种子扔完。
“都解决了?”
“嗯。”
“一会去我家拿点药膏,不然沾了水又痒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