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信任对方,那就要给予最充分的信任——况且,他也相信自己未来岳丈的眼光。
跟他说完之后,艾格隆转身,然后看向了高台下方自己的卫队——此时他们早已经集结在了一起,等候命令了。
黑压压的方阵此刻就列在艾格隆的身后,时刻准备着作为最后的砝码去夺取胜利。
艾格隆向他们做出一个手势。
没有欢呼,也没有任何骚动,只有坚定不移的视线回应了他——他们蒙受陛下的眷顾,被吸收为最精锐的卫队,而眼下也是他们拿出自己表现,作为全军表率的时候了。
亨奇少校也最后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湛蓝的天空。
上帝啊,我究竟是在干什么?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我为奥地利服役了接近二十年,结果今天却要为一位拿破仑发动冲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会赐予了我这等奇妙的命运?
短短的时间里他想不出答案来,不过对他来说有没有答案也不重要。
既然命运让他来到了这里,他就必须尽忠职守,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殿下,请你安然等待吧,这是我的承诺,我自然会办到。
接着,他沿着阶梯走下了高台,然后站在了卫队士兵们的队列之前。
他高大的身躯和可怖的刀疤脸原本会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然而在此时此刻的特殊环境当中,反倒是让人微妙地安心了下来。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然后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双角帽,接着拿着它随手擦拭了一下手中的佩剑,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工作一样。
接着,他突然重重一挥,拿着它指向了前方。
即使口中没有发出任何号令,所有人也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方阵立刻迈动了脚步,然后以整齐的步伐向前进发,亨奇少校站在了队列的最前方,以大无畏的淡然表情向着敌军的阵地前进。
和这里在场的人不一样,他是真正面临过生死关头并且好不容易才爬回来的人,而此时战场上熟悉的感觉,又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当时我们所面临的场面何止是这里的十倍百倍?
现在不过是小意思而已…他的刀疤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在他的指示和引领下,这个只有一两百人的方阵以慨然无畏的气势,顶着呼啸而来的炮火和枪弹,越过了古堡和谷地之间的沟壑向前冲锋。
他们的脚步并不快,亨奇少校本人甚至从容淡定犹如闲庭信步,然而他们的身体毕竟暴露在了炮火当中。
谷地上每次前行几步,都会有人中弹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脚步,每一次队列出现空缺,后面的人都会立刻补上。
就这样,黑色的潮水滚滚向前,而他们身后的友邻部队也随之发动了冲锋,他们的目标就是刚刚被炮轰的地方——也就是两支盟军之间的结合部。
刚刚还受到挫败、惊魂未定的敌军,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制服的军队向他们靠近了过来,有些人心惊胆战举枪开火,而有些人则已经在手脚发抖,盘算向后逃跑。
亨奇少校大踏步地向前走着,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敌军,他的面孔十足的狰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杀气。
他的心里则在不断估算两军之间的距离。
直到他足以看清对方士兵惊恐的脸时,他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佩剑。
几乎就在同时,他身边的卫队士兵们也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举起枪来面对着对面的敌军。
“开火!”他喊出了自己勉强会说的几个法语词汇之一,然后重重地挥舞了手中的佩剑。
“砰!”
密集的枪声几乎同一时刻响起,而后枪弹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密集地向着对方已经摇摇欲坠的阵线飞了过去。
烟雾缭绕当中,几声惨叫从各处响起,然而无情的攻击却还在继续。
虽然置身于枪林弹雨当中,但是亨奇少校却置若罔闻,他的整个人生,此刻都好像凝聚到了一个目标当中。
他又举起手中的佩剑,示意士兵们重新装弹,接着然后又用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开火!”
第二轮的齐射要散乱许多,但是仍旧足够猛烈,继续收割着对面的人命,也摧残着他们仅剩的意志。
在一轮一轮的火力之下,对面的敌军终于士气崩溃了。
虽然他们的人数占有优势,但是在这场短促而激烈的会战当中,对方顽强的抵抗,无情的炮击,以及接下来凶猛的进攻,摧垮了他们剩余的战斗意志。
阵线当中的士兵纷纷垂下枪口然后往后奔逃,虽然还有几个军官试图开枪组织,但是仍旧难以阻挡这场无法遏制的溃退。
一开始退却的士兵还有所迟疑,但是随着秩序的逐渐崩溃,他们后退的速度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了奔跑——似乎他们已经拿出了仅剩的力气,用于承受这场已经降临的失败。
亨奇少校眼睁睁地看着敌军分两个方向各自往后退却,原本的阵线上只留下了一个个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
刹那间他意识到,胜利已经来到了他的——不,那位少年殿下的——手中。
只差最后一点点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迈动脚步,然后下令部下们继续进攻,摧残着已经被打开了巨大缺口的敌军阵线。
也许是被溃退的士兵所感染,原本还在其他区域上坚持作战的敌军也发生了动摇,这支发动进攻的方阵,犹如是锋利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