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我看比起来也差不多了。”
“我倒是没想到您是一个躺在账簿上的诗人!”埃德蒙唐泰斯打趣对方。
“把任何一行做到极致,都跟写诗差不多了。”博旺微笑,显得略带了几分骄傲,“在这座城市,很多人都迷恋着纵欲狂欢,但对我来说,账簿上跳动的那些数字就是我的娱乐、甚至是我的生命。”
“真是可敬。”埃德蒙唐泰斯不由得对对方肃然起敬,“不过我也能够理解,我也同样热爱着我的事业。”
说完之后,他们两个人又握了一次手,彼此都有一种“这个人不是普通人”的印象。
庞赛纳一直都看着他们两个攀谈,等他们再度握手之后,他重新开口了。
“博旺,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管这些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非常看好的接班人,我已经老了,有很多事情难以亲自处理,所以我交给你来办——最近这几年来,我交个你的任务我从来都没有过问过,我放手让你去干,这一次也同样如此。我相信,你知道什么对我们银行、对你自己有利,也相信,你能够把一切都办得妥帖。我祝你们两位相处愉快。”
说完之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先离开,他要处理自己的公务了。
博旺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板已经老了,有点胆小怕事,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和波拿巴家族的关系,所以他把这些事情交给自己来处理。
说实话,任何处在他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感到头疼,进退两难。
老板为什么不告密?他怕波拿巴家族一旦复辟成功,自己会遭遇清算,可是如果他真的参与其中,难道就不会面临危险吗?
所以,他把自己叫了过来,把“最亲密的助手”当成了防火墙,让自己来负责相关事宜,也就是把这个难题丢给了自己来负责。
这样,无论是得罪波拿巴家族还是得罪波旁王室,都跟他没有了直接的关系,他只是在服务一个外国“客户”而已。
博旺并不对老板的做法感到寒心,他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更加寒心的事情也已经见了无数,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更多地是把这一次的事情当成一次“考验”,如果自己通过了这一次艰难的考验之后,那么老板就会承认自己是他最好的继承者了。
是的,正如老板所说的那样,他已经老了,精力日渐衰退,他的孩子们里面也没有能够继承现有业务的人,他之前已经几次表态过,他在退休之后,将选择把银行交给他信任的人经营,自己的家人只从里面拿到每年相应的分红和股息就好。
有资格的竞争者,除了博旺之外还有两三个,但是如果自己把老板最艰难的考验完成了的话,那么自己将会毫无争议地成为最佳的继承者,到时候从老板这里接管办公室,甚至把银行的名字改成博旺银行都不是梦。
博旺永远记得,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外省小商人的儿子,他在混乱的时局当中只身来到巴黎打拼,并且得到了老板的慧眼,一路青云直上最终来到了现在的地位。
但是他并不满足,因为他还没有爬到事业的顶点。
他亲眼见证着老板每年经手数以亿计的资金,流向他所指定的方向,让某些人荣华富贵,让某些人倾家荡产,过去几十万军队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一个人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够做到——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
他相信金钱的力量无所不能,更加相信自己有驾驭这种力量的能耐。
他孜孜不倦所追求的东西,就是这种力量本身——不是为了金钱所带来的纸醉金迷和荣华富贵,而是为了金钱本身而奋斗。
人间的一切信条、戒律和宗教,他一概都不信,只信自己,他发誓要把一切都吞下去,甚至超越老板的成就,真正地成为一位活着的财神,一位无冕之王。
很显然,想要实现那个目标,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他体力蕴藏着无穷的精力和魄力,驱使着他坚定不移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而今天,他在危机当中看到了契机。
博旺是一个纯粹的银行家,从来不在乎什么政治,他也对“君权神授”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他绝对不排斥政治,恰恰相反,他知道,政治才是金钱最大的倚靠,也是决定金钱流向的决定性因素。
所以他反而希望与政治扯上关系。
不过,他是平民出身,在如今波旁王家治下,他注定不能够与宫廷或者那些名门世家平等论交,他深知这一点。
但是如果法兰西再度改朝换代呢?如果来到了一个不那么排斥平民的新政权内呢?一切就自然会大不相同。
年迈的庞赛纳,他心气已衰,只想着安稳退休,所以他只看到了危机;可是野心勃勃的博旺,正是一个人最为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却从中窥探到了真正的时机。
如果波拿巴家族真的回归了,而且自己在中间有大功的话,那么说不定自己就能够与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力扯上关系,而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将真正地实现目标。
从这一点上来讲,这位“贝利维伯爵”,倒是幸运女神给自己送来的绝好礼物。
他知道,自己是在赌博,并且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但是为了实现梦想,他乐于赌博——正如那个少年人,敢于冒险踏入法国的土地一样。
当收益足够大的时候,再大的损失也吓不住野心勃勃的赌客了。
博旺一边在心里转过这些念头,一边面无表情地带着伯爵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老板没有直接在自己面前点明对方的身份,所以他现在也不能点破,他必须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