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特蕾莎的呼唤和哭泣,让艾格隆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谋反失败,身陷囹圄,这种绝境特蕾莎都没有气急败坏,失去往日的仪态,但是听到自己打算这样处置她之后,她却哭出来了。
为什么?艾格隆想不明白。
他伸出手来,擦拭了一下妻子脸上的眼泪。
“为什么要哭啊?特蕾莎…我已经这么宽大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宽大…你的宽大比仇恨更让我痛苦。”特蕾莎一边哽咽一边回答,“若你还愤怒,还在恨我,那至少说明你对我有所期待,痛恨我的背叛,可是…可是现在算什么?你要把我赶走!你要把你的妻子送到国境线之外,甚至都懒得处罚她,你以为我会为此感激吗?不!我只会无比的痛苦,我原以为你就算不能把十分的爱给我,至少也愿意给个三两分,但你却当做没事人一样,挥挥手就可以把我打发走!莫非我十年时间,都在追逐一个幻影?”
特蕾莎的质问,让艾格隆顿时哑口无言。
他原本想的是“息事宁人”,用回国省亲的理由来搪塞外界对特蕾莎无故失踪的质疑,却没想到在特蕾莎看来,这是证明自己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想着把她当个包袱一样丢回奥地利。
“冷静下,特蕾莎!”他努力安抚情绪激动的特蕾莎,“我绝没有把你赶走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尽量平和地解决这次的事端!你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了,你和我一起执政了十年,你知道现在麻烦有多大,我总该给个交代吧?”
“随便你怎样交代,我罪有应得,但是我不接受这个安排。”特蕾莎擦干了眼泪,然后坚定地看着艾格隆,“没错,我确实时而回忆故乡,回忆我的亲人们,我也曾遐想过和你一起出访奥地利顺便去看看他们,但如果你只想把我一个人丢回国,那还不如把我裹进棺材里送过去吧!至少我不用面对之后的痛苦和羞辱。”
看着特蕾莎的眼神,艾格隆就明白,她绝对是认真的,而且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下他就更头疼了。
“你的态度倒根本没有罪人的自觉,好像我决定怎么发落你还得参考你的意见一样…”他禁不住抱怨。
“我是罪人,您当然尽可以按自己喜欢来发落我。”特蕾莎也毫不让步,“但是我也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臣仆,更不需要对你唯命是从。我反抗不了你,但是人如果想死,有很多很多种办法,如果你要把我送出国,那我保证我可以在国境线之内死去!”
艾格隆被特蕾莎怼得无话可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焦躁和愤怒难以抑制,忍不住狠狠地一拳拍在了钢琴的琴键上,这台名贵的钢琴也立马发出了巨大的悲鸣。
特蕾莎看着愤怒的艾格隆,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安抚他,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手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只是平静地看着丈夫。
“你倒是一身轻松,捅了这么大篓子然后在这里躺平就行了,可是我还得给我们所有人善后!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一直把你锁在这里,让你我都承受世人的讥笑,让我们的孩子也因此蒙受耻辱吧…?”片刻之后,艾格隆终于暂且控制住了情绪,然后再度指责对方,“特蕾莎,我今天不想谈你的罪状,我说过那已经过去了,可是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不想你死,也不想废黜你,更不希望因为你的疯狂之举而牵累到我们的孩子…
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你以为我很好受吗?我烦恼得想要把这座宫殿烧个干净了!我的妻子,我最信任的人,居然对我做出了这种叛逆之举,哪怕我把这起事件给抹平了,这也将是我一生的耻辱。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我只能面对现实,还有,我必须告诉你,我还爱着你,否则我就不会为此而苦恼了…你担心我抛弃你?把你丢弃到国外不闻不问?不,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妻子,命中注定要一生和我共度,而且也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承担这个角色了,我才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自从结婚之后几乎没有分开过,所以一旦你不在这里,我会很想念你的,但短暂的分别是为了让我们今后还能继续和往日一样生活,明白吗?”
艾格隆一番连绵不绝的话,让特蕾莎听着听着发愣了。
即使在叛乱之前她已经下定了“再也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的决定,但是当艾格隆再次鼓动自己的如簧之舌,她发现自己还是渐渐地有些动摇了。
习惯性的相信,习惯性的热爱,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消磨的,人总是非常善于说服自己。
从另一方面来说,借着艾格隆的话,特蕾莎也仔细思考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她内心深处也开始认为,艾格隆的解决办法,是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当然前提是他没有骗自己,真的允许未来自己回到这里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是在骗我?”她问。
“如果我真的对你心怀恶意,那我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地骗你呢?直接按你说的把你在这里毒死然后宣称你急病身亡了岂不是更加省事?我把你这样的‘危险人物’送出国外还不能控制,难道对我很有利吗?”艾格隆反问。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你刚才说我不爱你,我不接受这个指控。诚然我确实不够专情,但自从我们订婚之后,我从未想象过自己身边没有你的日子…那对我来说一定是无法想象的灾难。所以,特蕾莎,我现在不以君王对罪人的态度、而是以丈夫对妻子的态度恳请你,答应我的提议好吗?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办完,再把你带回来,时间用不了太久的,而从那之后,我们再继续生活下去。”
特蕾莎一直默默地听着,原本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地柔和了下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