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到时候一起放了。”
看到艾格隆如此宽宏大量,埃德加简直感激涕零。
他当然知道,陛下明知道爱丽丝在诬陷自己却还做出如此裁决,明显是在“偏袒”自己的妻子,可是他更加知道,在陛下眼中,爱丽丝的价值比自己更加重要太多。
甚至,易地而处,假设他是陛下的话,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大概也明白陛下要让他“出国避避风头”的原因。
毕竟,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哪怕陛下以后要封锁消息,也不可能不做出任何处理,自己作为“违抗皇命”的罪人,势必也要付出代价。
如果长期坐牢的话,这份苦头自己未必吃得下去,所以就只有让自己先去国外变相流放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结果,他完全可以接受。
如果能够和王妃一起被驱逐出境,然后结伴在国外旅行的话,这对他来说,甚至不是一种“刑罚”,而是一种快乐的享受。
换个角度来想的话,经此一事,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还有愧疚感,反而可以就此消弭——被驱逐出国的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岂不是再也不需要扮演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丈夫和父亲了吗?
也许,没有我的存在,他们只会更好。
一想到这里,原本心如死灰的埃德加,突然变得有些憧憬起来。
到时候去哪儿?罗马,伦敦,还是彼得堡?
为什么不都去呢?反正有大把的时间,而且王妃还有大把的钱可以用来支付这种“流放”的旅程。
“埃德加,你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地高兴起来吧?”看到埃德加突然憧憬起来的样子,艾格隆有点看不过眼了,“你难道忘了吗?哪怕你这次没有被按上逆党的罪名,你也是在让你的家族蒙羞。”
“陛下,请原谅,我就是这样一团烂泥,连我父亲都放弃对我寄予希望了。”埃德加虽然口中如此自贬,但神情当中反倒有些异样的自豪,“人生短暂,为什么要考虑几十年甚至几代人之后的事情呢?历史上有那么多家族从辉煌当中跌落,最后杳无踪影,为什么特雷维尔家族不行?与其执着于那些过眼云烟,不如及时行乐,让自己可以不带遗憾地离开人间,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艾格隆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最后还是放弃继续指责对方了。
说到底,世界观差距太大,根本没法沟通。
而且,埃德加都到了这个年纪,性格早就成型了,自己多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他现在名声尽丧前途尽毁,就算想要“振作”也没有机会了。
不如就让他自娱自乐、自生自灭吧。
“好吧,随便你怎样吧。”最后,艾格隆耸了耸肩,“但愿你的儿女们能够继承你父亲的意志,不然我怕他死不瞑目。”
“父亲…”一想到父亲知道这一切之后的酸楚和痛苦,埃德加的心也阵阵抽痛,不过,他很快也就看淡了。“我相信,父亲会培养出他满意的传人。很遗憾,我在短期内是无法再见到他了——不过这倒也是好事,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许,让时光冲淡这一切痛苦和恩怨,是最好的选择吧,但愿他之后万事顺遂。”
说到这里,埃德加突然又看向了艾格隆,“陛下,我最后再跟您斗胆请求一件事——能否让我去见见爱丽丝,最后跟她道个别?我保证绝不会向她做出任何报复行为,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监视——”
“不必,我准了。”艾格隆没有兴趣和对方讨价还价,干脆就好人做到了底。
在离开了宫廷之后,爱丽丝母女两个悄然来到了艾格妮丝的庄园里住了下来。
爱丽丝万万没想到,自己为妹妹精心挑选的住宅,结果却成为了自己母女两个暂时的落脚地。她也只能暗自感慨命运的啼笑皆非了。
为了帮姐姐舒缓心情,艾格妮丝也暂且请了假,陪着姐姐和外甥女儿一起解闷,因为烦心事太多,爱丽丝自然依旧郁郁寡欢,而身为幼儿的夏露却并未察觉到自己身边发生的一系列灾难,在姨妈的陪伴下,她乐此不疲地在庄园里到处疯跑,玩着各种玩具,开开心心地度过自己的“假期”。
在这个晴朗的冬日,夏露跟着艾格妮丝一起在枯萎的花田当中蹦蹦跳跳,而爱丽丝则站在一旁默默欣赏,直到一辆来自宫廷的马车缓缓驶入到庄园当中,才打破了三个至亲之间的愉悦时光。
姐妹两个都远远地张望着那辆马车,心想是不是宫廷派人来传召自己。
然而,马车车厢当中走出来的人,却大大出乎了她们两个的预料。
“埃德加?”
在看清楚来者是谁以后,姐妹两个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爸爸!”夏露也注意到了埃德加,不过她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反而喜滋滋并且跌跌撞撞地向远处的父亲跑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过来!”艾格妮丝这下也反应了过来,她气得的柳眉倒竖,然后大踏步地向埃德加冲了过去。
冲到了埃德加的面前之后,她先是把夏露护在了身后,然后用充满了仇恨和敌意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怎么过来的?谁允许你出来的!”
如果手里提着剑的话,恐怕她就直接一剑捅过去了。
面对怒气冲冲的艾格妮丝,埃德加自然心里有些发麻。
“我…我是被陛下放出来的,他允许我…允许和爱丽丝说几句话。”
“呸!你也配吗?”艾格妮丝想要不想地就断然拒绝,“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滚回去吧!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姐姐的!”
原本对姐夫的所作所为,艾格妮丝就已经恨得牙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