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师,天气已经转暖许多,北镇抚司的衙门人来人往,自从陆大人接任镇抚使一职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就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边广在中庭和姜显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闲聊了几句,遂又各自离去,作为镇抚大人手下的两大亲信,陆寒江当了甩手掌柜,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过了几个弯,边广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处,计千里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过边大人。”计千里连忙行礼。
“起来吧。”
边广随意地抬抬手,见对方起身之后,便直接问道:“此去西北铸剑山庄,差事办得如何?”
计千里讪笑两声:“有陆大人亲自坐镇,自然一切稳妥,只是卑职本领平平,没能建功,白费了边大人一番苦心实在惭愧。”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说话,你我是朋友,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边广说着,负手在计千里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又说道:“你的事,除了大人亲自开口,没有其他人可以帮你,你歇息两日,这回去公孙世家,你同样跟随。”
计千里微微张口,几句话赌在喉咙里却没说出来,最终只化作两个字:“多谢。”
边广摇摇头,嘱咐道:“你记着,大人的想法向来难以捉摸,在他身边做事,你只需守好本分二字,若运气到了,这功劳自会落在你头上。”
“我明白了。”计千里郑重地点头。
边广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啊,你老计也会有动凡心的一天,当初咱们兄弟几个一道上邀月楼,就你假正经,死拽硬扒都不去,可现在啧啧。”
计千里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笑笑不说话。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边广也是无奈,只得叹了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随后,两人又是有的没的聊了一阵,计千里就告辞了,他走后一会,从隔间里又悄无声息地出来一个人,正是陆寒江提拔的另一位副千户,崔一笑。
“唉。”
边广轻叹一声,崔一笑上前来,看着计千里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大人似乎在为那总旗兄弟苦恼?”
“老计在江湖上待得太久了。”
边广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他的神情有些沉默,让崔一笑见了,忍不住道:“既然如此,此人不适合继续留在大人身边。”
“本官也知道,只不过多年兄弟,他也就求我这么一次,总得让他自个儿把念想断了才是。”
边广仰起头来,叹道:“老计他,是个好人。”
崔一笑澹澹地道:“锦衣卫可不需要什么好人。”
“本官明白。”
边广沉默片刻,平复了心境之后,缓缓道:“老计人挺不错,可惜不适合做锦衣卫,对了,听闻崔大人有几位朋友在京营任职?”
“不错,我也是边军出身,是有几个熟识的,”崔一笑答着,旋即疑惑地问道:“大人这是想?”
“兄弟一场,替他去京营谋个位置,大家好聚好散。”边广说道。
“边大人,的确心善。”
崔一笑也感慨一句,当即便应下了此事:“此事交由我来办吧。”
“多谢。”
“不必。”
另一边,离开了北司衙门,计千里马不停蹄地就往家里赶,他住在城南远离大街的位置,小门小户,不甚起眼。
计千里父母都已经过世,孑然一身,未曾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嗣,家中除了他本还有两位兄弟,也早已分出去单过,他如今算是独居。
只不过在他回到家中之时,这冷清的院子,却多了几分烟火气,计千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暖色。
他推门进到厨房,只见有一衣着素朴的姑娘正在里边忙活,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面上的表情还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杵在原地良久,才低低道出一句:“大人,你回来了”
计千里抓了抓头发,有些窘迫地道:“裴姑娘,你,不必如此见外,称呼我姓名即可。”
这女子就是裴瑕,曾经北岳恒山派的弟子,就是计千里当初救下的那一位。
对方是江湖女子,又曾和锦衣卫作对,更是知晓了他锦衣卫的身份,按说这样的人,应该除之后快才是,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居然救下对方。
不仅救了人,还带到了自己家里好生照料,甚至为了给对方一个安稳的生活,他如今还四处奔波寻找路子。
边广说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都是看在兄弟情分上了,换来其他人,骂他一句鬼迷心窍都是轻的。
其实不只是计千里摸不着头脑,连裴瑕自己也是晕乎乎的,她当初在衡山上受了重伤,恍忽间下意识地就拉住了谁的裤脚,醒来后才发觉救了自己的竟是锦衣卫。
这么联系起来,只怕当初围攻衡山的,也有锦衣卫的人手,或者那些武当弟子全都是锦衣卫假扮的也说不定。
她本是惊怒交加,想要逃离这里,可蓦然又想起了当初发生的一切,她为救小师妹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师父也只能顾着一边,所以最后选择了时素雪,舍弃了自己。
若是当时就死了,裴瑕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但她偏偏活了下来,如今,那一日被舍弃的痛苦,就成了午夜梦回的梦魔,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内心。
小师妹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受照顾是理所当然的,但她越是这样告诉自己,就越是为当初自己那样奋不顾身地救人而感到委屈。
这就像是一道坎,落在裴瑕的心里,可能永远也过不去,所以她逐渐熄了回恒山派的心,江湖之大,她无处可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