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不说是众望所归,起码也是理所当然,至少他不需要再走一遍当年孟渊的老路,如今锦衣卫的弟兄,基本都是服他的。
毕竟这锦衣卫升官,从小旗官升到佥事,一路走来最重要的都得是武功,但从佥事再往上,同知靠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信任,而指挥使,则需要靠陛下信重。
这最后两步,单靠武功是做不到的,必须得有机缘,而这一点,在整个锦衣卫当中,陆寒江就是天命所归,无人能出其右。
当然了,陆寒江虽然从来自信,但还没有到天最大他第二的程度,朝廷的旨意一下来,他幽幽的目光就落在了邱青云身上。
锦衣卫同知是指挥使的左膀右臂,这位邱同知,当年也是和孟老爷子一起在江湖上杀过人的,可以说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吴启明自知两位大人有事商谈,于是主动退了出去,他一走,陆寒江就开口问了:「邱大人,老爷子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回来了,对吧?」
「呵呵,果然还是瞒不过陆大人。」
邱青云脸上的愁云一消而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好奇地问道:「陆大人是如何确信孟大人无碍的?」
陆寒江扬了扬手里的圣旨,淡淡地道:「我自个儿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你觉得区区一个驸马,能够得那位陛下多少的看重?我随随便便就将那邹吉杀了,陛下非但不动怒,反而还加封,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陆大人神思敏捷,下官佩服。」邱青云赞道。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陆寒江心底一松,没好气地道:「八百里加急把我从苗疆忽悠入京,老爷子什么时候也喜欢玩起这种假死的把戏了?」
「并非孟大人不肯言明,实则此次确实没想到北地会出那样的情况,」邱青云叹息摇头,他道:「召大人回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孟大人中了奇毒,如今必须安心静养。」
「奇毒?玄天教的?」
陆寒江目光微凝,一说到玄天教和奇毒,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太子妃有关,的确,若是那群人想要算计老爷子,用毒就快捷也是最有效的。
思及此,陆寒江当即拿出了两个小瓷瓶,交予邱青云说道:「若是其他缘故,小子或许无能为力,可若是毒,我这里有可解百毒的法子,至于用法——」
陆寒江把这两瓶毒血的用处说了之后,邱青云面色凝重地接下,说道:「陆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会立刻转告孟大人。」
「劳烦邱大人了,」陆寒江掂了掂手里的圣旨,慢悠悠地说道:「老爷子也没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时候,赶紧让他把伤养好,否则他还真指望我替他把这个指挥使当下去不成。」
「为何不可,陆大人一直都是孟大人看好的接班人。」邱青云温和地笑道。…
「等会儿,你们不会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陆寒江瞪了一眼邱青云。
「陆大人,锦衣卫的弟兄要想将来不至于没了下场,这个位子迟早都得你来坐,孟大人不过是把日子提前了一点罢了。」
邱青云将两个瓷瓶收好,看向了大堂正后方书着精忠报国的牌匾和武穆雕像,轻叹道:「今日一事,若非有大人在,即便那邹吉无法得逞,该丢的人,锦衣卫也丢了,由此可见,孟大人当初选中你,眼光确实独到。」
「呵呵。」陆寒江扯了扯嘴角,显然心情并没有太好。
与此同时,在皇城紫霄宫中,锦罗仙袍的老皇帝坐于莲花蒲团之上,听着下边小太监的回报,也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哦?他竟真的叫人去西厂抄家了?哈哈哈,朕还以为他 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够狠的,不错。」
老皇帝喜形于色,甩了甩手里的玉拂尘,看向了身旁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说道:「曹元,你来说说,朕这个女婿如何?」
曹元便是宫中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也是皇帝信任的总管太监,手握内行厂,而那东西两厂的提督,辈分上也都是他的干儿子。
「陛下挑选的女婿,自然是极优秀的。」曹元温声附和道。
「说得好。」
老皇帝挥手让下边回报的小太监退下,然后又问道:「今日你那干儿子撞上死劫,叫锦衣卫砍了,朕却加封了那小子,你可觉得朕裁夺不公?」
「陛下何出此言呐,奴婢万死也不敢当。」
曹元当即下拜,以头抢地,惭愧地道:「都是奴婢的错,没有教好那些东西,这才让陆大人代为出手教训,是那邹吉自个儿作死,怨不得旁人。」
「行了行了,这废话朕都听腻了,」老皇帝不耐烦地道:「你是在王府时就跟着朕的老人,该知道分寸,就是条狗,养了几十年,这也养出感情来了,朕今日不罚你。」
「谢陛下开恩。」曹元连连磕头,态度恭敬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是朕也劝你一句,收收心吧,好好用心自己的差事。」
老皇帝用玉拂尘轻轻打了曹元的头,悠悠地道:「东厂,西厂,内行厂,还不够你这掌印大太监操劳的?非要把手伸到锦衣卫去,那是你该操心的地方吗?」
「陛下教训的是,都是奴婢鬼迷心窍。」曹元将脑袋埋在地板上,用悔恨不已的语气说道。
「行了,起来吧。」
老皇帝架好拂尘,捏着手印,端正坐好,闭目沉言:「你的心,多用在宫里,江湖上的事情,自有锦衣卫去料理,莫要把私怨加在公事上。」
「是,奴婢定当谨遵陛下教诲。」
曹元又磕了两个头,然后才在老皇帝的吩咐中起身,他面色依旧慈祥,从外边进来的小太监手上取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