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活着么?
身上无力得像是死了。
“他醒了,快端饼干糊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口热乎乎的吃食就强硬地撬开了钱七的嘴。
嘴里突然塞了东西,钱七动了动舌头,发现口中似乎没了那种僵硬的感觉,舌根重新变得柔软。
不过,也不知是味觉失灵了,
还是说他是真的死了,地府的食物没滋没味。
钱七这会儿吃不出任何味道。
只是下意识嚼了嚼,发现全是软软的糊,也没什么需要嚼的地方,就咽下去了。
热乎乎的食物顺着嗓子眼慢悠悠滑进腹中,钱七能清晰感觉到它在食管中滑行的痕迹。
他的体内仍是冰的,被这热腾腾的吃食慢慢唤醒点亮了。
等食物到了肚子里,他的目光也逐渐聚焦。
钱七终于看清眼前站了个年轻男人,正端着个木碗给他喂食。
而他自己,则被包裹在一个紧致的,绿色的大口袋里。
这种感觉并不束缚。
经历过那样的冷意,钱七竟然觉得这东西很有安全感。
他很想再往袋里缩缩,可惜没有力气。
不过,脑子也终于醒过神来,能想起一些东西了。
钱七的目光移向男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我还活着么……婆娘人呢……孩子们在哪?”
男人见他还能说这么多话,忍不住高兴道:“放心吧!你还活着,你的家人也都活着。她们虽然没你醒得快,但肯定都会醒来,我绝不骗人。”
“你先别想那么多,快把这吃食咽了。等吃饱喝足了,养好身子,才能有力气去瞧你妻女。”
钱七一听,心里踏实下来。
又一口饭食喂到他口中,他乖乖吞了。
这次,味觉好像也恢复了不少,他从这口饭中尝到了浓郁的粮食香气。
真香……
钱七细细品着,有些舍不得咽。
但看一旁男人还等着给他喂食下一口,就还是咽下去了。
年轻男人耐心给他喂完了半碗饭,又给他喝了些热水,然后道:“就先这些。你饿了挺久,不好一口气吃太多。”
“好了,还有其他病患要喂,我先过去忙了。你就好好休息,等你婆娘醒了我肯定过来告诉你。”
“过两刻钟我会给你端碗药来喝。期间若是有什么事,你叫两声我就能听见。”
说完就看着钱七,等待他的回应。
钱七看着男人,其实心里还有很多很多想问的问题。
比如,这是哪?这套着他的袋子是什么?为什么这样暖和舒服?
对方又是谁,是县令那边的人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救他们这样的人,还给他吃那么好的东西……
想了很多。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年轻男人见状,很快转过身,从不远处的篓子里又取出一个木碗,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喂另一个人吃饭。
钱七这才看清楚,地上还躺着好多和他一样,套在绿袋子里的人呢。
有的醒了,有的还睡着,但仔细看去胸口都有起伏。
都是活人。
钱七想着自己的妻女,很快又撑不住睡了过去。
眠崇城中。
秋娘她们仍在奋力救援。
第一批融雪剂要用光了,她们就用铲子去挖,总能把堵在人门前的积雪开出道来。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她们来。
路上的雪被融开了,偶尔会露出冻了不知多久的人躺在里面,甚至还有小猫小狗。
在屋里待着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幸运的,总有人没撑到她们来的时候。
还有几户人家实在不幸,房子没顶住,还是塌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秋娘她们红着眼眶和鼻尖,也不敢落泪,生怕眼泪会冻在脸上。
而且,哭起来也耗力气,不如去救更多的人。
在自然中人总是显得很渺小,可好在她们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在方仙儿的助力下,也能从老天那里抢回几条人命。
救援加快。
统计下来,伤亡只占少数,多数人还是成功获救。
无论是商人、读书人,还是平民百姓。全被她们顺利运了出去,安置在无数个防寒的帐篷中。
帐中燃着暖炉,有热乎的餐食和热水,还有源源不断的汤药进进出出。
有越来越多的人醒过来,渐渐恢复生机。
她们甚至还从县衙中救出了眠崇的县令。
大雪落下当晚,县令正在县衙中通宵办公,衙中只余几个护卫与他一同留守。
恐怕县令也没想到大雪来得那么突然。
因为县衙的囤积有限,几人能挺到现在十分不易。情况都很不好,至今仍在昏迷,医疗队的人正在努力施救。
从县衙中,秋娘她们还找到了一些东西。
在雪灾前,眠崇县令若有所感,曾向岩城知府发出求助,只是没能引起重视,甚至得了一封敷衍客套的回信。
县令还向临近的两座县城发出求助,也是石沉大海。
他给兴和县也拟了一封信,只是踌躇再三,最终也没寄出去。
或许是对兴和县令之前的作派有数,对其不抱希望。
这倒是从侧面说明,她们目前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并没有走漏管理换人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