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其尔去找了冯平一趟,想要了解更多与沙夷有关的消息。
其实上次被掳走,并不是冯平第一次与西边的人打交道。
在他脑中还装着不少陈年旧事,此时见木其尔问起,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之前应该听人说过,自前朝起,内外族之间就闹得很僵。在很长一段时日里,几地都断了联系,各自修生养息。到了本朝,局势再次生变,哪里都有乱子发生。不过,内外族暂时没起纠纷,都忙着打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相互之间并没多少往来。”
“直到八年前,当今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边域的这帮异族,突然动了拉拢回纥的意思。不仅派人给我们这些弃子传话以示亲近,还送了一位和亲公主来,打算与牙地的大部落结盟结亲。”
“可惜这里的人对陛下并无好感,也瞧不上他的手段。那时几个部落忙着内部夺权,无心掺和南边的破事。”
“等等,你刚是说和亲公主?”木其尔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她自小就离开了故土,在成安过着底层生活,和亲这种事离她很是遥远。
在被方仙儿的队伍接纳之前,木其尔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只是,后来跟着大家学了很多知识,木其尔就也明白了许多事。
自前朝开始,内外族间断了联系,和亲自然也再没出现过了。
她们都以为这种事只存在于书籍记载之中,没想到本朝竟然还留有最后一位,大概也是现在唯一的一位和亲公主。
因为没想过这种可能,所以就觉得无法理喻。
木其尔道:“冯平叔,我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谁也没听过公主有任何稀罕之处,她不曾拥有滔天的权力,也没有任何神仙的本领。可一遇到这种攸关家国的大事,公主就仿佛在一夜之间镀上了神佛一般的法光……”
“本来连吃饭都没法做到随心所欲的人,现在只靠她一人和亲作出牺牲,就能普渡众生,就能巩固关系、平稳战事,就能解决掉所有纷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冯平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木其尔却已隐隐知道答案。
她耸耸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也没去为难冯平。
只示意他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冯平缓了缓神:“……总之,陛下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直接将和亲公主送了过来。但部落里没人想被陛下招揽,却又不能明确拒绝此事,免得惹恼他。”
“于是,那位和亲公主就被推到了当时最没话语权的部落中,算是给此事一个交代。”
“那个部落,就是沙夷。听说他们本就没有多大能耐,在老首领去世后更是一蹶不振了。公主就是嫁给了新的小首领。”
再后来,部落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冯平也不得而知。
他能知道这么多,也是托陛下的“福”,把所有烂摊子都甩到了他们这里
。
和亲公主这事,陛下只顾送人过来,最后还得靠他们去跑前跑后安排妥当。
最糟糕的是,皇帝发现拉拢部落无用,又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个念头,之后还小心眼地堵了一批往来大南大北之间的商队。
很长一段时日里,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南来的货物,北边的特产也少了重要的销路。
结盟这事算是彻底崩了。
好在为了争夺物资,又有莫却冒头,部落争斗激烈,暂时没人来找冯平他们的麻烦。
事已至此,冯平只能尽力安排好公主的事,帮忙打点了一番。
再后来,他带着亲友们缩回南部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不和任何部落往来,免得惹祸上身。
对于几任皇帝,冯平等人心中都有怨气。
他们这些人从祖上就被发配到北地,不管是谁在位,都是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
而且这所谓的需要,一点都不重要。
说糙一点,就是拿他们当临时擦屁股的竹片罢了。擦完以后,就会扔到看不见的角落里,自己起身拍拍衣裳走人,完全不会再管他们的死活。
除非哪天又没东西擦了,才会找出来洗净接着用。
若不是顾虑太多,又到底受了不少忠君的思想熏陶。
冯平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好脾气地尊称皇帝一声陛下。
他只会想让那几个无耻老贼统统纳命来。
过往暂且不提,再说回沙夷的事。
冯平忍不住叹道:“可惜,当时和亲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私下疏通几个人,再为公主准备几样保命的东西。”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沙夷那样的情况,对公主来说反倒很有利。”
他想了想,又道:“对了,我们之后还去打探过几次消息,那位公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很快就传出了她在沙夷站住了脚。只是再后面消息就越来越难得了,局面混乱起来。”
“等我们日子能喘口气的时候,我娘子还叫人试着递话过去,想要悄悄接公主出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惜一直没能得到回应……”
说到这里,冯平忽然一愣。
他很快皱起眉头,自语道:“是了,沙夷最初只是个人人可欺的小部落,现在虽仍算不得强盛,可都能在西边参与夺权的争斗了。小首领立不起来,或许那都是公主的能耐?唉,真是的,亏我之前还被掳过去了一次,怎么就没联系起这些事呢?”
木其尔诧异道:“你是说,沙夷能有今天,都是那位公主的功劳?沙夷如今是握在她的手中?”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