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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知归(2 / 2)

理直气壮,十分自得:“……要不怎么说是关门弟子呢?自是要将夫子的学问掏干净!”

……

往后半个月,谢拾果然天天登门拜访,或是陪徐夫子一起下棋,或是向徐夫子请教读书时遇上的疑惑,师生二人其乐融融。

半个月光阴如流水般逝去。

最后一日,徐夫子却似是突然兴起,考较起谢拾的学问,他随机抽背:“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这一段来自《中庸》,如此简单的背诵自然难不倒谢拾,他顺畅地接道:“……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徐夫子深深凝视着眼前骄傲得仰着头的少年,伸手在小弟子的手背上连拍了两下。

“善!善!只望你明白就好。”

偶尔他希望小弟子永远保持着如今的锋芒毕露,偶尔他又希望这孩子明白收敛。既盼着孩子聪明又盼着孩子别那么聪明,这份“为人父母”的心思,他在徐守文身上都不曾有,却在小弟子身上体会到了。

“?”谢拾一头雾水。

“四书”与《周易》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莫非夫子还担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罢了罢了,夫子都要上京专心备考会试了,怎能让夫子在京城里还一直挂念他!

作为贴心的好弟子,谢拾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保证:“夫子放心,我都明白的,将来考贴经墨义时,保证一字也不会错。”

迎着谢拾真诚的目光,徐夫子摇摇头:“但愿你用不着明白。”

“???”

这回谢拾是真的糊涂了。

一会儿要他明白,一会儿要他不明白,所以夫子究竟是希望他明白还是不明白?夫子的话未免太难懂,果然他修行尚浅,离触及大道至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徐夫子没再说什么,只是领着谢拾来到书房,打开上锁的箱笼,从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棋谱,郑重其事地交到他手中。

谢拾小心翼翼地接过棋谱——尽管边缘泛黄,可从棋谱收藏的位置,以及页面的整洁程度来看,主人家明显对其珍爱有加。

果不其然,徐夫子紧接着便说道:“这是当年恩师赠我的,如今便赠予你罢。”

谢拾捧着棋谱的动作又慎重了二分。他连连点头,就差发誓往后必然将之供起来。

这般情态令徐夫子又忍俊不禁:“终究是一件棋谱,束之高阁才是辜负了它。”

他温和地凝视着眼前的小弟子,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应该还未取字罢?”

一般而言,男子加冠方取字,不过也有因为读书进学而由长辈提前取字的情况。

谢拾家中显然并非如此。当初替他取名都耗费了全家人足足一天,更何况取字。

徐夫子既如此提了,自然是有意为他取字,谢拾闻弦歌而知雅意,郑重一礼,对徐夫子恭声道:“还请夫子赐字!”

“好!”

徐夫子起身,踱了几步。

谢拾名字的由来他并不知,只道是“拾”为“十”,农家取这样的名字并不离奇。事实上,这已经比铁柱之类的强多了。

“天地之至数,始于一,而终于九。”徐夫子沉吟道,“十者,全也,满也,盈也。”

“阳盛则损,日满则亏。”望着眼前的小弟子,徐夫子心中既有骄傲,也有担忧,最终,他只能将一腔期许寄托在寥寥数语之间,“《国语》有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

他伸手拍了拍谢拾的肩膀。

“……既如此,君子当穷涯而反,盈量知归。你的字便是‘知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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