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恭喜湖广省泊阳县老爷谢讳拾高中癸酉会试第一名会元!”
“……捷报!恭喜湖广省泊阳县老爷谢讳拾高中癸酉会试第一名会元!”
“……捷报!恭喜湖广省泊阳县老爷谢讳拾高中癸酉会试第一名会元!”
一遍,两遍,三遍。
会试榜首的荣耀尽显无疑。
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飞马所至,报录人的声音在附近的长街上回荡。路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今科会元终是花落谢家。
湖广会馆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谢拾已被众人里三圈外三圈包围。
在座的湖广士子、附近听到动静上门恭贺的外省士子、乃至凑上前沾喜气的路人……还有吉利话几l乎不带重样的报录人。一张张面孔此时似乎都写满了友善。
谢拾甚至在人群外围看到了这几l日一直神色阴沉的龚兴源,对上他的视线,对手抬起手来勉强笑了笑,应该也算是恭贺罢?
耳边是听不完的恭贺之声,谢拾边道谢边团团作揖,到最后都不知道过多少声谢,作过多少回揖,只知道嘴皮都有些干了。
而一旁兴高采烈的石头早就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喜钱,好好当了一回散财童子。
气氛一时间热闹得宛如过年。
好半晌,谢拾总算从人群中脱身,便被一众熟识包围。姚九成、张宥、于方远、龚行、严元浩、江博物、谢晖、喻舟……这份人脉,在众人之中俨然都是数一数二。
严元浩、江博物、谢晖这江南三杰都是榜上有名,成绩最好的江博物排名仅次于谢拾,名列亚元,谢晖与严元浩则稍逊一筹,二人名次分别是第七名与第十三名。
心情大好的众人免不了互相恭贺一声。严元浩是个爽朗性子,当下一边道贺一边下战书:“两位谢兄,江兄,于兄,往后你我就是同年了。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两位谢兄与江兄如今胜我一筹,莫要以为便高枕无忧,殿试上我却未必不能反超!”
收到战书的几l人精神一振,脸上都不禁挂上笑容,纷纷一口应下:“怕你不成!”
见状,排名最末的于方远不免忆起两年前初次参加会试时的自己,亦是如此意气风发,自信飞扬。经过方才一通发泄,这两年间被强行压抑的真实自我似乎重新被他唤回,于方远不甘示弱地表示加他一个:“若非寒气入体误了发挥,于某岂会落到四十一?殿试之上,当再较高低。”
落榜的龚行此时已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不觉斗志昂扬:当年他与于方远一道落榜,既然好友能重整旗鼓登上礼闱,难道他竟做不到?惟有自强不息,再接再厉而已。
严元浩宛如一根火柴点燃了周围一圈人的斗志,众人都不觉受到热血气氛所感染。陪跑一趟的张宥与姚九成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为何这些人能有如今的成绩,天资聪颖固然是有,韧性与斗态亦是不可或缺。
本还有几l分彷徨的二人立时下定决心,心中对未
来的路该如何走有了简单的规划。
听谢拾问起他们今后打算在京城寓居还是返回襄平时,二人沉吟一番便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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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归你是知道我性子的,考取功名当然是好,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却非我所愿。”姚九成与妻子感情甚好,如胶似漆,入京赶考前才有了一个女儿,实在舍不下妻女,“今科会试乃是恩科,下科还得等四年,我还是先回襄平,四年后再来罢。”
张宥同样已经娶妻生子,只是他一心念书无心儿女情长。况且他们夫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感情基础,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只怕也更愿意看到他努力上进考取功名,张宥遂答道:“我要留京。”
龚远一拍掌:“这下可好。哪怕他们都搬出湖广会馆,还有张兄与我一道作伴。”
小伙伴们未来前路都有了规划,谢拾又想起徐守文,报录人一路从街上飞马而过时他一直留神听着,似乎并未听到徐守文的姓名。
谢拾疑心自己听漏了,便问石头:“你可有在榜上看到徐师兄姓名?”
他虽端坐在会馆中等待喜报,石头却是早早到贡院门口去了一趟。随谢拾读过书识过字,如今的石头看榜是毫无问题的。
石头老老实实摇头:“没有。小的仔仔细细看过三遍,都不曾见到徐公子大名。”
谢拾不由长叹一声。
以徐守文的水平,中与不中本就在两可之间,看来他这回依旧是欠缺一丝运气啊。
“……运气之说,借口而已!”
稍晚些,谢拾来到徐家,听了他对徐守文的安慰,夫子徐衡不赞同地板起了脸,严肃的神情与昔年教导学生时一模一样。
“归根究底是他才学不足。若是他平日勤勉用功,何须在科场赌运气?”
言罢,他的目光不轻不重地看了儿子一眼。谢拾下意识瞥向夫子的衣袖,潜意识中仿佛有一柄戒尺就要被夫子从中甩出。
如此联想令他哑然失笑。
徐衡训完“不求上进”的儿子,目光再度落到小弟子身上,严肃立刻转为温和。弟子已然考取会元,离状元只有一步之遥,依旧像从前那般吝于夸赞就未免过分了。
徐衡附掌而笑:“善!善!你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为师我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不过从小你便用心于学,该当有今日成就。”
天道酬勤并不总是在每个人身上都应验,而一旦应验,任谁都得道一声理所当然。
就连落榜的徐守文脸上都露出“合该如此”的表情,并不曾生出一丝一毫的嫉妒。小师弟的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