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珂真的掉到枯井里,胡志军排长的脸色平缓了很多。
很快,侦察班和电话班的战友们陆陆续续回来,一进门,大家都是一脸的不高兴。本来干活就挺累,吃过饭,竟然再次去找王珂,还让不让人活了?尤其是岳阳班长,一进门就要发飙,无线班长黄忠河朝他呶呶嘴,“看王珂给你逮了条什么?”
岳阳班长回头一看,立刻乐了,紧绷的脸马上绽开了笑容,“这么大的一条蛇,是王珂逮回来的吗?”
王珂点点头。岳阳班长开心地向胡志军排长说:“将功补过,排长别生气了,今晚我烧汤给大家解乏。”说完,抢上前一步,将那条死蛇拎起来,向门外走去,准备扒皮。
“王珂,你先吃饭,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走!”胡志军排长向无线班长黄忠河示意,他俩要去连部解释。
“不要走,嗯,我们来了。你这个王珂不把我们累死,嗯,你是真不甘心啊!”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大踏步走进来。
找到王珂心已落地,听说王珂被蛇咬了,掉在枯井里,却又是十分担心。跟着无线班去报信的战士,他俩就直接来到了指挥排。
“报告连长、指导员,我错了。”王珂低下头,确实没想到,全连又为找他,忙活了几个小时,王珂此时特别内疚。
“你错在哪里了,嗯?”大胡子田连长本来说要给这小子处分,可是一看到他人,心又软了。
“我,我不该掉井里。”
又是心痛又是气,好好的一个人走路去打什么蛇?打就打吧,还把自己打到井里去了。
“快吃饭吧!”刚刚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来到指挥排的门口,听说王珂给全排的同志洗了那么多的衣服,刷了那么多的鞋,心中已经原谅了他。
“行啦,以后别让我们再为你担心。你掉在井里,要是被摔坏、要是被蛇咬伤,再没人发现可就危险了。”站在旁边的丁指导员又补充了一句。
“是,连长、指导员,我保证以后看见蛇,看见井,我都绕着走。”
三年被蛇咬,一朝怕井绳。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一起笑了,这个王珂可真是一个活宝。
这时在外面扒蛇皮的岳阳班长走了进来,“来,王珂,你劳苦功高,这粒蛇胆奖励给你!”岳阳班长递过来一粒鲜蛇胆。可是那蛇胆血乎乎,腥不拉叽的,岳阳班长显然不是真心,而是想恶心恶心王珂。
“对,蛇胆清火明目,可以吞下去。”旁边不知道是谁在嘀咕了一句,大胡子田连长和丁指导员对视一眼,扭头走出了指挥排。
王珂实在不想吞这个鲜蛇胆,刚刚吞下癞蛤蟆口中吐出来的黑丹,还有那些无意中被自己咽到肚子里面的蛇血,已经让他瘆的不行不行的,哪还能生吞这蛇胆,再说蛇胆会不会有毒?
“排长,你们谁要是愿意吃,你们吃了吧?”
生吞蛇胆,谁也不敢。
在场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在这时,卫生员于德本听说王珂又被蛇咬了,背着药箱进了指挥排,一听说有蛇胆,立刻喊道:“给我,给我,你们不吃给我吃!”
可是,卫生员于德本一看到王珂站在那,又立刻改了口,“这蛇胆,还是王珂吃了比较好。”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为了打这条蛇,王珂差一点没摔伤。
王珂却十分大方,“卫生员不要客气,你把蛇胆吃了吧。”
看着王珂真诚的眼神,卫生员于德本正想伸手去接,哪知道岳阳班长把眼一瞪,“卫生员,这蛇胆你可不能吃,王珂是计算兵,是全连的脑袋瓜子,还是让他吃,将来两眼看得清,头脑反应快,我们连的军事训练才能再上一个台阶。你一边待着去,等一会蛇肉汤好了,你多喝一碗!”
卫生员于德本一听还有蛇肉汤,立刻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王珂这蛇胆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更喜欢喝蛇汤!如果炖蛇汤的时候,再放只癞蛤蟆就更好了。”
王珂一听,脸上骤然变色。卫生员于德本难道知道那枯井里有癞蛤蟆?
岳阳班长问:“为什么要放癞蛤蟆?”
卫生员于德本说:“癞蛤蟆也叫蟾蜍,与毒蛇、蝎子、蜈蚣、壁虎在民间并称五毒,而毒蛇与蟾蜍在一起煲汤,可谓是龙虎之斗,而且有毒蛇的地方必有癞蛤蟆。”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找癞蛤蟆去,王珂,你刚刚这条毒蛇是在哪打的?”岳阳班长问。
王珂一听,心里紧张到极点,生怕无线班长黄忠河说出来那口枯井。“班长,现在都是什么节气了?马上就冬天了,到哪去找癞蛤蟆?今天能够碰到这条毒蛇,已经是很罕见了。”
“都别在这闹了,侦察班长,蛇胆给王珂,你要是去炖蛇汤就抓紧去,我这还有几个鸡蛋,都放在汤里,给全排同志搞点营养。”排长胡志军说道,不耐烦地挥挥手。
侦察班岳阳班长欢天喜地的跑走了。到了隔壁屋,用两个煤油炉子分别架上搪瓷脸盆,把这条大蛇切成几段,放上盐和水,就开始点起炉子炖起来。
这边王珂,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从卫生员于德本手里接过蛇胆,放进了嘴里。他知道是胆就很苦,所以拿起旁边的茶缸,就着温开水吞了下去。
蛇胆没有蛇血那种腥臭,吞到肚里的以后,也没有再出现那种寒冰状的感觉。蛇汤,他是不想再喝了,抓紧把晚饭吃了,然后洗洗上床睡觉。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第二天五点,他就醒来了。这已经成为王珂的一个生活节律,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准时起床,先去炊事班挑水,然后再回到指挥排打扫门前卫生,最后轻手轻脚地把全排的脸盆牙具端出来,给全体同志打好洗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