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是凌晨三点摸到的家属院。
一排长左卫兵和几个兵心灰意冷,正在屋里商量如何等天亮去寻找。
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排长左卫兵惊喜地打开门,外面是一个雪人,眉毛上也全是白霜,再看整个下半身全是冰,两个被雪浸湿的裤腿冻得硬邦邦,连弯也打不了。而门口的雪橇边站着一头白驴,除了驴鼻子,全身结的都是白霜,四条驴腿都如同穿了靴子。
“报告排长,我回来了,没有耽误事吧!”王珂吃力地敬了一个礼,手脚都有些麻木。
抬不起来,好容易抬起来了,敬完礼却放不下来了。
此时,离早晨出发,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八小时,鬼知道,这十八个小时王珂历经多少艰难与坎坷。
一排长左卫兵一把抱住王珂,激动的说不出话!战友的命比孩子的命更重要。
此时几个兵赶紧上前帮助王珂拍打身上的雪,包括打碎身上的冰,同时卸车上面的东西。
走进外屋,一排长左卫兵搬过一张椅子放在火炉边。让王珂解开裤腿外面的布袋,以脱下棉裤。这时才发现,布袋底下早磨通了,大头破鞋和棉裤的两条腿根本就脱不下来,全部都是冰。用棍子敲上去,“咚咚”作响。
军用水壶里的水全部冻上。“给那毛驴弄口吃的、喝的!”
王珂指指门外,一个兵出去了。
他这边打开面口袋,掏出药,掏出那两斤粘米,掏出那包驴皮阿胶,最后拎出两个羊头,然后一一告诉一排长左卫兵。
一排长左卫兵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怔怔地看着王珂。
“排长,你怎么啦?赶紧先把药取出来,抓紧时间炖羊头,然后你再做粘米饭。用酒麯做米酒。最后别忘记给嫂子吃阿胶、南瓜仁……”一排长左卫兵还是在那里发怔,他已经茫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结果,烤了好大一气的炉子,总算把棉衣和棉裤脱了下来。王珂站起来,指挥旁边的一排战士,拿起羊头稀里哗啦地洗起来,把药配上,放到火炉子里开始炖起来。
这时,一排长左卫兵猛然清醒过来,“小孩子不重要,快给侦察班长下面条。”他端下药锅,亲自动手,开始下面条。
药很灵,第二天中午,从家属院那边传来消息,奶水下来了。
记得临走时,他给一排长左卫兵咬耳朵:“排长,那中医说,喝了开奶汤三小时后,让你先使劲帮助吸吮,把第一口奶吸出来!然后喝着就方便了。”
王珂是被几个战士背回来了,两条腿已经麻木了。他的下身裹着一排长的皮大衣,棉裤和大头鞋都留在那里烤着呢。
回到宿舍,挨着火墙,王珂依然是浑身冰凉,一直到早晨吹起床号,他才缓过来,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依然是雪,是雪橇。
睡醒时,罗绍环把饭端过来,竟然是炊事班给做的病号饭,一大碗面条卧鸡蛋!上面还有一小撮葱花。
“班长,一排长交代炊事班给你做的病号饭。”
“这不扯嘛!我又不是病号。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
“什么?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王珂看看排里,除了电话班有名战士进来拿腰带,全排只剩下罗绍环一人。
“排里人呢?”
“都去参加铲雪了,班长,那你起床后先吃饭,你的衣服和鞋已经取回来了。我去通知连部和二排长!”
“回来回来,罗绍环,你通知连部和二排长干什么?”
“昨天和今天,连首长们和二排长都来了几趟,让我在这里照顾你,说等你醒了要通知他们。”
“这都什么事啊,我就出了一趟公差,怎么惊动这么多连队首长。我没事,你看连病号饭都吃上了,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
“班长,你以为这是小事啊!”罗绍环嘴巴张得老大。
“不是小事,还能是大事?比连队的军事训练还重要?”
两人正说着,窗户外传来二排长胡志军的声音,“你们侦察班长醒了没有?”
好像是电话班的一名战士在说:“好像是醒了,正在穿衣起床,排长我先去铲雪了。”
接着外屋的门被推开,传来二排长胡志军的声音:“侦察班长,你起床了吗?”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进来。
“排长,我正起着呢!昨晚回来得太迟了,一觉睡到现在。”
“睡好了没有?没睡好继续。”
“睡好了。”
“我刚刚从厕所回来,看到连队那头驴现在还在睡呢,没有缓过来劲,昨天你们走了多少路?”说着,二排长胡志军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走了不少弯路,九十公里总是有的。”
“辛苦辛苦,这是玩命啊!看到你没事,我们大家都放心了。”二排长胡志军脸上全是开心地笑容。
“奶水下来了吧?”
“听说是下来了,这一排长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刚刚才回去,还跑到这里来呢,给你送的煮鸡蛋,呶,桌子上放的应该就是。”
王珂扭头一看,桌子上碗里,果然放着七八枚煮鸡蛋。
“我也用不上吃鸡蛋啊!”
“吃吧,吃吧,他生了儿子,本来就该给我们喜蛋吃的。”
王珂摇摇头,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便站起来伸手拿了一个熟鸡蛋,递给二排长胡志军,“排长,你先吃一个,我先吃饭,你看,连队还给我做的病号饭。”
“那是应该的!你昨天从早晨出去请医生开始,可是将近24个小时啊,把连队都担心坏了,雪下得这么大,生怕你在西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