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侦察班,已经到了操课时间,来不及多打招呼,就得出发。
今天上山训练的队伍,由于多了无线班,各班都有点新鲜。
老班长黄忠河也跟来了,全排一如既往地定位定点,跑侧观。
这一跑,跑出差距来了。电话班由于跟着跑了一天多,加上掌握一些技巧,明显地个个都很兴奋,轮流跑得很轻松。而无线班呢,本来个子就普遍不高,背着两瓦的电台,如同后面背了一个乌龟壳,根本跑不起来,也跑不动。
老班长黄忠河脸色明显地不好看,从来不发火的他,逮着薛林训了一通。
这是长时间不锻炼的结果,整天练收发报、背密码、搜寻频道,谁会在意这方面出蛮力气呢?仅凭每天出操跑个几百米,在训练中根本不解决体能问题。
三个班在一起,整整跑了一天。论起收获,谷茂林的最大。他的定位定点有了长足的进步,被惩罚的频率也明显地小了。但是他却每次仍然陪着跑,帮助电话班拎线拐子,或者帮助无线班背电台。
晚上的饭是吃馒头。侦察班打了一脸盆回来,王珂吃得最少,但也吃了三个,谷茂林竟然一口气吃了八个。多亏了炊事班有胡言楼,否则不可能让指挥排“多吃多占”。
吃过晚饭,王珂便拿起宋睿民给他找来的一比五万的地图,仔细地研究起龙泉庄对面的地形地貌。单从地图上看,不时出现一块绿色的植被符号和标记,那些红褐色的等高线,密集的地方经常出现粘连,两条等高线海拔相差十米,粘连就意味着悬崖。
“怎么样,排长?”宋睿民也侧着头,看那地图。
“有点意思,这个地方和我们现在村北的训练地点差异比较大。”王珂说着,实际上稍微有点地图知识的侦察兵都知道,村北这个地方,就是数百个大小、形态都相近的山丘。所谓的难点,就是容易混淆,倒是没有什么难度。
而宋睿民推荐的这个地方,是真正的林深草密、山壑耸立。
“侦察班长,当初我们选择训练地点的时候,为什么不选这里,而选择龙泉庄呢?”王珂有些好奇,明知道宋睿民不清楚,还是忍不住要问。
“排长,你没有发现吗?这里跑侧观太难了,几百米内必有一个悬崖,而且林深草密,两个观察所之间的落差经常在百米之上,观察所和目标的三点之间也不通透,彼此都很难看到,没有办法训练啊。”
“那我理解了,你侦察班长宋睿民的意思,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种地形,我们就没有办法打仗了,必须要找像龙泉庄北侧这样的山地,才可以测量,才能指挥打仗对不对?”王珂讥讽了一句。
宋睿民愣住了,这个问题真没有想到。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东南西北中,特别是过了扬子江以后,南方的地形与北方的地形正好相反,基本上都是林深草密,沟壑林立的。
“排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个地方才是最好的训练地,而现在村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实战。”
王珂没有理他,继续低头在研究。如果炮阵地设在悬崖之下,而目标在山的那一边,观察所因地形限制,既无法测量炮阵地坐标,也无法展开对目标距离的测量,如何确定目标的射击诸元呢?
王珂的思考,对外行人表述有些拗口。换句大白话说,就是炮阵地、观察所和目标,这三个点的坐标因地形限制,都彼此看不见。我们指挥排怎么利用新的侦察手段,确定三点间距离和角度?如何计算出射击诸元呢?
没有射击诸元,炮弹怎么会长“眼睛”,能直接命中敌人的心脏呢?那结果只能是瞎打,瞎轰。
战场的机会非常珍贵,也可能你试射一发炮弹,敌方要是聪明,就能快速地从你的弹着点,推算出你的炮阵地坐标,从而引来灭顶之灾的炮火打击。这也是为什么炮兵们反复强调一个“首发命中”,不让敌人有反扑机会的道理。
“侦察班长。”
“到!”
“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我们在实战中遇到这种复杂的地形情况怎么办?”
“排长,实话说,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是你的思考非常接近实战。因为敌我双方的炮阵地,不可能放在彼此都能看见、不利隐蔽的开阔地里。可是相比较而言,敌人的目标,只要我们抵近侦察,也容易解决,但观察所和我方炮阵地的坐标确立,更为重要。”
“是啊,这也是我们这两天为什么这样训练的主要原因。”
“排长,看来我们这种训练范围要扩大,是不是所有的炮班长都要学会依据地图确定站立点坐标?而我们指挥排,也要学会在复杂地形下导出观察指挥所的坐标,同时对敌人目标进行抵近侦察与测量。”
“对。”
王珂立即收拾起地图,起身去找老排长胡志军了。
来到连部西厢房,王珂一看,里面的灯亮着,还有两个人影印在窗户上,他立刻在门口大喊一声:“报告!”
“进来。”里面传来老排长胡志军的声音。
王珂推门进去一看,嗨,是副连长鲁泽然和老排长胡志军,两人头抵头,正在看炕桌上的一张军用地图。
“来来来,指挥排长,你来得正好。”副连长鲁泽然抬头一看是王珂,立刻招呼道。
而老排长胡志军头也没抬,正手拿一个炮兵指挥尺和一个黑色的军用放大镜,在炕桌的地图上丈量着什么。
“王珂,你过来帮助看看,如果连队放在这里训练怎么样?”老排长胡志军有时候还习惯直呼其名,那样更亲切。
王珂凑上前一看,正是自己刚刚看到那张地图。
“排长,你们也在研究这张地图啊?”
“怎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