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炮弹的爆炸声不是电影上那“咚”的声音吗?
还真不是,真炮弹的弹片所炸起一片尘土,不是向上飞起一团火球,而是向四周低低的掀起“噗”的声浪,腾起一大片碎石灰雾。
这一声炮响,彻底炸醒了谷茂林。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慌,连忙低下头重新检查,“操!”他骂了起来,竟然把坐标值“7”看成了“2”,也就是说方向差了十几个密位,炮弹竟然差了几百米。
“排长,我……”
王珂挥手打断了他,示意赶紧修正,既然是试射,那就可以修正。
“全连注意,标尺262,方向向左xxx,榴弹,二号装药,一发装填。”也就是短短二十秒,谷茂林的口令紧接着下来了。
王珂低头一看,目测距离和方向,这回基本上差不多。他扭头再看看宋睿民和牛锁柱,两人皆是伸出一根大拇指。王珂向老排长胡志军点点头。
可是此时,大胡子田连长满脸铁青,在复述命令后,低头厉声问道:“指挥排长,有没有把握?”
王珂看看谷茂林,又回头对连长用力地点点头。
“发射!”
“咚。”
漫长的十几秒,死一般的寂静。王珂似乎听到了头顶上那炮弹划过的“嘶嘶”声。
“噗”一团烟雾腾起,那座石屋瞬间消失了。
“命中目标。”麻秆赵明明报出炸点。
“全连注意,一个基数,齐射覆盖。”
口令声,此起彼伏。
打靶有惊无险,当然最兴奋的还是谷茂林和三个新兵,因为这是一次完全独立的过程。回到连队后,自然是总结会。过程不重要,结果很圆满。
而且能在那么大的误差下,一炮修正命中,直接掀翻了那小石屋,还是很牛逼。
可是谷茂林虽然兴奋,却一直不敢在王珂面前抬头,那十几个密位的低级失误,作为一名侦察兵,你有一万个理由,也说不通。
所以,这小子从回来后,就变得格外殷勤。先是慌不迭地给王珂打好洗脸水,又忙着去给房东挑水,接着又到食堂去帮厨。所以一直到吃晚饭,王珂再也没有见到谷茂林。
“排长,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侦察班长宋睿民饭后,约上老班长黄忠河、电话班长小高,一起来到王珂住的屋子。几个班长围坐在一起,上次叶偏偏寄来的还有一些小零食,大家一边吃一边唠着嗑。
实际上,大家明面上可能是有一次短暂的分离,因为南方形势的缓和,可能又会涉及到复员。此次不聚,到时候京都战备施工,王珂又不在,很难保证大家都还能见面。
“其实大家不必过虑,也就是半个月,我们肯定又能在一起的。”王珂安慰着三名班长,尤其是黄忠河,一旦确定复员,他就不会再去京都,而是需要留守营房,等候集中退役。
“排长,听说回营房也就休整三天,就要出发了。”
“嗯,你们先上去,我这边也争取早点结束。”
几个人正聊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报告!”胡言楼随谷茂林回来了,而且胡言楼手里还拎了一个装了东西的围裙。
“来,胡言楼。”王珂招呼着他。
“这么多人啊?”胡言楼大大咧咧地进来了,由于他也是指挥排的老人,自然不会见外,他把手上围裙往炕上一丢,里面滚出来一堆东西。
“排长,我给大家带了点新地瓜,都是刚刚煮好的。”
“哈哈,胡言楼,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们排长啥事?”侦察班长宋睿民一边说着,一边捞了一个地瓜就去剥皮啃了起来。
“没事,就是来看看排长。平时挺忙的,也没有个时间回排里,现在训练结束了,来看看不应该吗?”
“少来,胡言楼,你小子嘴上抹蜜啦,专拣好听的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过你来,今天来了,肯定有事。”宋睿民嘴里不依不饶。
“嗯嗯,要说事也不大,反正和排里的同志们说说,也没有关系,我今年打算复员啦。”胡言楼直言不讳,开口就道。
“等一下,胡言楼,你今年复员?你欠我们班新兵的钱咋还?”宋睿民立刻放下手中的地瓜,一脸正色望向胡言楼。
“我那不还有复员费吗?”胡言楼有些尴尬。
“少来,你的复员费才有几个钱,我知道你光欠我们排的就有三百多吧?”宋睿民声音也高了八度。此话不错,那时候三年兵的复员费还不到两百元,就算上伙食费和车票钱,也就两百多,可是他胡言楼在全连都是有名的欠账大户。
“放心,我就是赖你的钱,也不会赖新兵的钱。”胡言楼有些急。
而此时的侦察班长宋睿民也有些急眼。“你倒是能赖上我!我可给你说好了,胡言楼,你就是光屁股离开连队,这钱可是一定要还的。”
“一定一定。你看,哥们,我这不是找老班长来商量的吗?”
“什么?你不会找我们排长再来借钱的吧?”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宋睿民,神经又紧张起来。
“行了,你们到一起就掐。胡言楼,还是感谢你这地瓜,挺好吃的。”王珂已经吃完了一个,立刻伸手去够另一个。
“排长,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再送一点过来。”胡言楼讨好地说着,连忙帮助取了一个递过去。
“侦察班长,你把这些地瓜送给班里的新兵尝尝。”王珂拍拍手,把那围裙收拾一下,递给了宋睿民。
去留无意,淡然恬静,优雅从容,如此安好。
对胡言楼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