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闻报齐军西征卫地,更兼鲁使从中蛊惑,竟一时头脑发热,以为天赐逆齐之机,遂趁虚而入,起兵伐其后。
满堂文武盲目跟风,待得出征之时,纪女姜伯姬谓父言日:“齐室觊觎纪地久矣,夫君举兵公齐,落其口实于纪不利,且齐卫之争,怕是无疾而终,父君此时入境欺齐,恐是凶多吉少,祈请父君三思而行!”
纪候姜暨不以为然,回日:“全力与战,纪是自是不堪与敌,然则而今齐军行征卫,料其无暇东顾,临淄轻易可得,此或是纪室崛起唯一时机!”
由是一意孤行,当即踏上伐齐征途。怎料道事态尽如姜伯姬所言,齐军西行一无所获,西征大军悻悻而返,纪军入齐则如贴首刀刃,齐公姜诸儿一怒之下,竟举十万重兵来袭。
而入齐纪军不过四万余,兵员武备相差悬殊,纪候姜暨自知不敌,只得龟缩安平城。
齐公姜诸儿倚之兵众将广,使军将之安平城四面围定,只待稍做休整一声令下,弹指间即可破城而入,纪候姜暨性命可谓危在旦夕矣。
闻得齐军兵困安平,纪女姜伯姬忧心父君安危,由是急而驱车前往。
马不停蹄急驰一夜,次日凌晨行抵安平城前。
因之齐军围城,纪女姜伯姬无法入城面父,观之眼前形势,齐军一但挥师攻城,安平纪军或将全军覆没。
此时入城已无益处,除却与父同死别无作用,纪女姜伯姬情急之下,遂命转道前往齐军大营。
日出东方,红霞贯穿云层斜照原野,纪女姜伯姬携之侍女驻立齐营辕门前。
营门守将随即上报中军帐,齐公姜诸儿闻言,当即携领百余铁骑策马迎出,见之仅有二女临立营前,由是宽心挥手授命身后铁骑止步,进而催马缓步靠将上前,横马二人身前,穆颜冷语问道:“汝等何人?”
纪女姜伯姬面无惧色,淡笑回言道:“吾乃姬候之女,姜伯姬是也!”
闻言,齐公姜诸儿惊而续问道:“大战在即,汝竟私闯我营,不怕死耶?”
纪女姜伯姬垂首笑言道:“而今天下纷争,每日死于战乱者不计其数,何惜小女子一人乎?”
齐公姜诸儿为其胆识所慑服,由是杀念尽消,续言问道:“战事将起,汝等主仆二人,此时独闯我营,所为何事?”
姬女姜伯姬昂首接言道:“齐公当是心知肚明,战前请见,无非是为止战而来!”
齐公姜诸儿仰天一阵大笑,瞬即陡然止笑,面上凶光突现,进而沉声责难道:“挑起兵争者,姜暨也,汝竟寻我问罪,该杀!”
见其嗔颜怒喝,侍女惊而跪地请罪,俯首贴地不敢侧颜,然则纪女姜伯姬恍若无事一般,笑而不言直视其面。
见此,齐公姜诸儿闭目敛息,随之平声问道:”战者,两方之事也!汝不前往劝言姜暨,何独前来寻我罢兵耶?”
纪女姜伯姬正色接言道:“齐室十万大军拥至门前,何人敢与君战?是以安平战事,但凭齐公一言耳!”
闻言,齐公姜诸儿坚定言道:“纪室兴兵犯齐,寡人若是就此退兵,何以领邦著世?何以敬告三军?”
纪女姜伯姬跪而请言道:“今日之事,确是纪室有错在先,但请齐公大量恕之!及后,齐室但有所求,纪室无不应允!”
齐公姜诸儿摇首叹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纪女姜伯姬抬首吁请道:“箭持君手,恳请齐公高抬贵手!卸箭得纪,功德无量!”
见说,齐公姜诸儿回言道:“安平弦箭,非在我手也!乃在姜暨之手,若得姜暨断臂请罪,寡人或可试命三军退兵!”说罢,即欲策马离去。
纪女姜伯姬于后紧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敢请齐公配剑一用!”
闻听此言,齐公姜诸儿掷剑地,谓其言日:“予汝半日之期,献其右臂于马前,午时未有消息,寡人即着三军抢城!”
纪女姜伯姬跪行往前,伸手拾起地上银剑,拂袖拭去剑身尘滓,望剑轻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君兴兵犯齐之罪,仅由小女子待为受过,今于君前断臂谢罪,但请齐公谨守诺言!”
说罢,一道银光闪过,纪女姜伯姬闷哼一声,其右侧纤纤玉臂坠落于地,鲜血如注喷溅于黄土地上。
侍女掩面惊叫,过之少顷方才回过,赶忙上前按住伤口止血,姬女姜伯姬因之失痛彻心扉,轻咬红唇颤抖不止,加之失血过多疲乏无力,无力言语只得怜望齐君。
齐公姜诸儿注目断臂良久无言,倾佩之情由然而生,末了言道:“贞贞烈女,孝悌天地间,既于汝前许诺,寡人必不食言!”
说罢,返身入营。
过之刻余,安平城前齐军缓缓撤离,营中齐帜扬立,引军出营西去。
见之此状,纪女姜伯姬挣扎起身,由其侍女搀扶之下,与之齐军逆向而行,磕磕绊绊走向安平城。
东风徐徐,吹散战争阴霾,纪候姜暨驻立城头,眼见得齐军如潮退去,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突然纪女姜伯姬身影印入眼帘,单臂垂地血染衣衫,晕倒城前百米处,纪候姜暨转身下城迎将出去,急命城中医师诊治。
众人将其抬入城中,经过一番用药医治,尽管得以保全性命,然因失血过多,时至入夜仍旧昏迷不醒。
纪候姜暨问之侍女,方知姜伯姬扣营请退齐兵一事,一时心如刀绞后悔不已,执其白皙左手,歉言道:“为父无能,致尔重伤至此,若汝有何不测,为父定当随汝去也!”
及至次日,不待天明,纪候姜暨即令撤军,护送爱女姜伯姬还邦。
及后数月,齐公姜诸儿使军复占安平,并向纪室索取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