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之际,齐人越境乱鲁,彼时该当如何?”
大夫孟堵回首视之,乃见发声之人,是为鲁室柱国大臣姬友,若不能陈情将之折服,则说鲁无功也,遂着急转身,躬身见礼,起而言道:“大夫之言,不足虑也!外臣以为,蛮楚虽勇,亦非无脑之人,兹见诸侯援郑,势必畏强而退,鲁将与楚无争,且师出粮饷,皆由郑室供给,鲁室并无亏虚,更可依此大彰仁德之名,齐若趁虚乱鲁,则将大失民望,方伯之名荡然无存,鲁公即可召会诸侯,联军反略齐地,一举奠定霸业!”
大夫姬友默然,鲁公姬申轻语道:“寡人援郑,是为天道公理,绝无领世争霸之念,但得太平,余愿足矣。猜测齐君亦将与我同念,寡人这便修书予齐,请其与我同出相援,致楚无懈可击!”
大夫孟堵闻言拜倒在地,敬上谢曰:“臣谨代君,并郑邑万千子民,叩谢鲁君再造之恩!”
鲁公姬申却言道:“大夫言重矣,寡人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也!”
大夫孟堵起而问曰:“不知何时起兵入郑?”
鲁公姬申回曰:“待齐兵至,即行入郑!”
大夫姬友承言奏曰:“天下事,非齐鲁之力可断也,臣愿往召诸侯,共御国难!”
鲁公姬申佳曰:“甚好!”
大夫孟堵再拜道:“谨愿诸君早日成行,以解郑室于水深火热,晚则我恐不敌也!”
鲁公姬启应言道:“半月之内,无论诸侯起兵与否,鲁军必定驰援入郑!”
大夫孟堵贴腹于地,顿首再拜致谢。
朝会散后,大夫孟堵拜别鲁室君臣,自行下榻驿管休歇,等候援军音讯;大夫姬友持符入营整点兵马,并四下派出哨骑,召聚诸侯会盟;鲁公姬申亲自著下书简,送呈临淄,请与同出援郑。
时下,齐公姜小白正为失策迁邢苦恼不已,一时间名望扫地,方伯之位岌岌可危。恰逢此时,鲁公姬申请能盟书简送抵朝堂,援郑抗楚,是为大义,齐公姜小白及满堂文武,皆视此为重拾声望之良机,虽失盟主之位,有失方伯之名,但可济显室品德,重获霸主威信。果如鲁公姬申所料,齐公姜小白获书之际,当即应诺兴兵,将如期会同鲁军,南下抗楚援郑。
大夫姬友这边,亦是喜报频传,宋曹邾三邦见召欣然起兵,然则联军汇聚尚需时日,郑军还需抵挡楚军至少十日之久,郑公姬踕随命上卿孔詹施展滞敌之计。
上卿孔詹当即受命行事,一卷议和文书,随即送至楚军大营,申公斗班获书迟疑不定,斥候探得北境诸侯骚动哗然,可知联军不日即至,郑室此时下书议和,不过滞敌之计耳。而申公斗班迟疑之处不在此,而在如何应对诸侯联军来援,其有两途可行:一者,不顾郑室议和之情,当即挥师强取新郑,以楚军之强破城不难,难在破城之后,面对诸侯联军来袭,如何固守郑地不失;二者,乃是应郑议和之请,与之剖解天下时局,劝郑顺势倒戈归楚,如此诸侯联军到来,无的施救便自退也,可谓一举两得,只恐郑人冥顽不灵,弄巧不成反成拙。
申公斗班权衡再三,随即应下郑室议和之请,其由如下,抢在联军到来之前强攻抢城,势必造就一场血战,即便取胜进驻新郑,楚军亦将折损过半,而待诸侯联军南下袭至,楚军残弱之师必将不敌,新郑只得拱手相让,损兵折将而寸功未建,可谓得不偿失。然若应郑议和之请,说得郑人归楚,则可兵不血刃尽得郑地,联军到来亦将动我不得,即便徐日商谈无果,拖至联军入郑,我军即行退去便是,此来本就是为试探性北上,于此我亦无损,只能说是楚入中原尚不得时机,日后徐图可也。
计议论定,申公斗班即于日暮时分,应邀至新郑城前与会相商。城前一箭之地,郑人已置下席案,申公斗班坦然入座,顺势侧首翘望天际,但见中洲黄昏秋色,原上霜风冽,长河落日圆。群鸭腾晷景,鹤唳彻胡天。
等不多时,上卿孔詹自城中行出,直向城前席案处走来,虽势异为敌,然礼不可失,会而见礼,申公斗班让身拂座请入,上卿孔詹笑颜就位。
申公斗班先语直言道:“郑今请和,诚意何在?”
上卿孔詹笑颜回道:“战火伤人,人皆恶战,我今为民请愿,止战救生,天道之诚也!”
申公斗班亦即陪笑道:“我道郑无诚意也!”
上卿孔詹直面问道:“何以见得?”
申公斗班淡言道:“依我看,停战议和是假,拖延待援是真!”
上卿孔詹疑问道:“即知我意,为何还愿出而会我!”
申公斗班大笑回道:“人皆恶战,上卿自言之,我亦不外乎,可不战而得郑地,何乐而不为?”
上卿孔詹笑意相拂道:“然公亦知我议和之意,诸侯联军不日即日,公之谋算恐要落空矣!”
申公斗班释然恬言道:“无妨无妨,入得中原,便算我胜,但不知诸侯救得郑否?”
上卿孔詹笑语诘难道:“公欲一争诸侯乎?”
申公斗班回首视一瞥楚营,回首坦言道:“若得与诸侯一战,即可名扬千古,不负此生矣!只恨今日所携兵力不足,与争毫无胜算,堪堪将退,憾事也!”
上卿孔詹拱手敬道:“申公豪情,外臣钦佩!”
申公斗班正身端座,凛言道:“今日或许奈郑不得,然则来日方长,诸侯可救郑一时,却救不了一世,终有一日我将席卷郑地,帅师踏马中原!”
上卿孔詹沉身揖拜,礼言道:“外臣提前恭贺将军,远处暂未想过,但得眼下平安,那便足矣!”
申公斗班正色道:“郑室朝堂之上,尽皆鼠目寸光之辈耶?”
上卿孔詹不怒反喜,虚心求教道:“将军或可为我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