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长当机立断,朝七八个战士一招手:“你们去锁着的那几屋子,其他人跟我来。”
他领头,众人往走廊尽头走去。
夺步而出的中年女人与沈连长迎面现状,双方愣神的功夫,秦溪趁机往屋子里看了两眼。
屋里烟雾缭绕,一股子柴火味。
占据半间屋子的炕上坐了好几个老老少少。
头发半百的何婆子着急忙慌地下地,炕一边的两个半大孩子睡得正香。
“你们竟然在家砌大炕。”蒋红艳气愤地大叫。
拥军巷里除了尽头那几家是独立一栋房子,其他家都是房挨着房,有些家人口多的连院子都建成了屋子住人。
那屋子挨着屋子,一旦着火迅速就会烧到隔壁去。
而且他们这大炕建得相当粗糙,烟都往家里跑,这间屋子连带着走廊都被熏得漆黑。
“同志,你好。”
韩二婶身材很魁梧,和沈连长面对面站着竟然还高了个头。
心里素质比韩二书强上不少,很快就镇定下来,用一双肿泡眼打量跟着来看热闹的众位邻居,
“我们是来调查韩大丫姐弟的情况,你们配合。”沈连长朝赵国庆看去,接着说道:“还有调查韩进军烈士的抚恤金去处。”
赵国庆冷哼一声,嘴角绷直,脸上的温和顷刻间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二丫明明是个男娃子,你们为啥要当姑娘养!”
“啥……啥男娃子。”
刚挤出门口来的和婆子就听到了这句话,一头雾水地追问了遍。
“那你得问问你二儿媳,她为什么一直把韩二丫当成姑娘养?”秦溪笑看向韩二婶子,就在对方眼神闪烁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立刻又开口:“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把孩子带来大家一起看看。”
只要有眼睛就不会分辨错男女性别,家里人又怎么可能认错。
除非有意为之……
“二丫是男娃,怎么会是男娃,明明就是个丫头片子……”
何婆子不相信似地独自嘟囔起来,随即猛地抓住韩二婶的衣袖:“你是不是故意是的,是不是你!”
“说不定就是为了韩进军同志的抚恤金呢?”秦溪冷笑,暗戳戳火上浇油。
“就是,婶子莫不是被儿媳妇给骗了,就是想霸占人家爹留下的钱。”
“现在娃娃还小,要是长大了还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娃可咋整?”
“那不是毁了二丫的一辈子。”
“就是,心肠太歹毒了,为了那么点钱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
在秦溪带动下,大家七嘴八舌地声讨起韩二婶来。
那韩二婶也是个能人,在如此情况下竟然一点都没慌乱,等大家都说完了才开口:“是大嫂走时叮嘱我保密的。”
“狗屁!”
何婆子不解没接话,秦溪反倒是骂出了声。
黎
书青很是诧异地转头看了眼妻子,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就像是只护崽的母狼瞪着那胡说八道的韩二婶。
“可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哪个当妈的会因讨厌婆婆就故意毁掉自己儿子的一生,就算是真的,你作为一个成年人难道连最基本的错对都分辨不出?”
就别说是谁出的主意,你就说说韩进军同志留下的抚恤金呢??_[(”
“孩子身上那些伤痕到底是谁打的?”
“你们一家子还知道下大雪要在炕上烧火取暖,那怎么会把两个孩子赶出门去挨冻?”
“我昨天给俩孩子换的棉袄呢?”
一连几个咄咄逼人的问题终于将韩二婶问得有些怒了起来,肿泡眼恶狠狠地瞪着秦溪;“你凭什么掺和我家的事。”
秦溪不理,又对沈连长道:“要想知道孩子过得日子,那就好好搜一遍家里就知道。”
“就是,只要看到孩子吃住的地方就可以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黎书青附和妻子的话。
沈连长点头,不再听韩二婶的话。
“把房间里都搜一遍。”
刚才安排检查其他房间的战士已经打开了其中三间屋子的门,剩下那间屋子锁着门,没有连长下令,他们没有贸然撬开。
大家跟着沈连长快速略过那几间屋子。
“你们凭什么闯进我家来搜,有什么话问就是了,是我鬼迷心窍故意隐瞒了二丫的性别,我改正……一定改正。”
韩二婶追在沈连长身后,竟一股脑地承认了错误。
秦溪更觉得奇怪。
而且随着往后院那边的屋子靠近,那种恶臭就越发明显起来。
再看其他人,好像都没闻到这个味道。
难道是因为嗅觉比一般人灵敏的原因?
秦溪没有跟随大家一起进屋子,而是仔细地嗅着空气里的臭味来源。
许是屋子里门窗紧闭,到处都有臭味,根本分辨不出是从哪里飘来的味道。
“怎么了?”黎书青悄悄捏了捏秦溪的手。
秦溪皱眉:“屋子里有股子臭味,就好像……肉腐烂的那种味道。”
黎书青凝神仔细闻,真还在各种垃圾臭味中嗅到了淡淡的腐味道。
作为医生,他很肯定那就是人死后多日所散发出来的尸臭味,能附着在屋里所有的物体之上久久不散。
“韩老爷子呢?”
随即,他猛地想起韩家人之所以能住进这所屋子来的主要原因。
秦溪一顿,也很快想到了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到过的韩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