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莫建国培训结束要回来了,王家秀头一天就和莫如玉说了,今天要把带鱼洗了晾一夜,明天莫建国回来好炸出来过年做菜时备用。
那一捆带鱼也就五六条,每条不到两尺长,冻得笔直,鱼边上的刺一不小心就被扎了手。
虽然是冬天,厨房里窗户太小,屋里黑暗看不太清楚,所以大家都习惯中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洗东西。
莫如玉拿出家里最大的锅将带鱼泡进去,王家秀因缝纫活做到中途线没了,所以约了人一起上街买线去了。临走时只说让莫如玉把鱼洗了,因学校每年分的南方食物王家秀不会弄,年年都是莫建国负责做。莫如玉虽然见莫建国洗过带鱼,但她天生怕看到鱼头,觉得那鱼会咬她,所以也从没洗过鱼。
当那些鱼在锅中的温水里慢慢变软,莫如玉看着那鱼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一下就把锅盖盖上不敢再看,就把锅放在厨房里自己进屋写了会作业。
但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莫如玉又从屋里出来,再次揭开锅盖,那水温也降到了零度,再不洗了,回来肯定是一顿好骂。
莫如玉硬着头皮从工具箱里找了个手钳子把靠近鱼头的地方捏住,另一只手将鱼头对准簸箕一下一下剪掉,因岁数小手上没什么力气,有多没少,那鱼头剪掉后那鱼身子就剩下了一半。
就在此时莫如玉忽然觉得下腹坠着疼。她想这会儿去厕所还得把鱼放回屋里,还得洗手太麻烦了,也就五六条鱼身子,洗完再去。
坚持着把鱼洗完后,莫如玉刚一起身,忽觉得一股东西往下流了出来,她感觉奇怪,也没多想,就把放鱼的盆子拿进了厨房里。
莫如玉在厕所里好不容易等着同院里余校长家的二闺女拿了卫生纸来垫上,才提起裤子起身。
余校长的二闺女比莫如玉小一岁,和莫如山一同岁,她看到莫女玉在厕所流了血才告诉莫如玉别怕,不是哪里烂了,是来例假了,她虽比莫如玉小一岁,但四个月前就来了,她上面有姐姐,她姐姐告诉她来了例假要怎么弄的。
莫如玉从厕所出来,回到家门口,看那簸箕里的鱼头,好像眼睛都会咬人一般,忙用手钳子夹着就往外面垃圾场走去。
刚到院门口,王家秀就回来了,看到簸箕里那些带着鱼身子的带鱼,瞪着眼就问:“你干什么?要把鱼倒掉吗?”
莫如玉忙道:“妈,鱼我已经洗完了,这鱼头我害怕不敢洗,我把它们剪下来这会去倒掉。”
跟着王家秀一块上街的马婶子一看就嘲讽道:“莫嫂子,你家如玉一看就没干过活,这鱼头上还带着这么多的肉就要扔了。”
王家秀本来一看簸箕就有气,一听这话更来了气,扬手就夺下簸箕对莫如玉吼道:“你能干啥,除了吃还会干啥?”
莫如玉看妈妈生了这么大的气,一句话不敢说。马婶子看王家秀动了气,也不敢出声,忙进了自家屋子。
莫如玉跟在王家秀后面来到家门口,王家秀将簸箕放下,然后进了屋子把身上背的自己做的那个花布包放在屋里,返身出来指着簸箕说道:“拿剪子来。”
莫如玉听话地把剪子拿来递到王家秀手中,王家秀三下五除二就贴着头又剪了一遍,剪下一指宽的鱼肉来,又对莫如玉呵斥道:“还不拿盆来洗,啥活也不会干,照这样子将来还怎么过日子。家都要被你败光了。”
一边数落,一边挨个剪了一遍,莫如玉一个一个又换水洗了两遍,将那五条鱼肉和刚才那些放在一处。王家秀这才对莫如玉说道:“看到没有,以后就得这么过。去把这些鱼头扔了吧!”
莫如玉原本想给王家秀说自己来例假的事,但看妈妈生着气,怕说了她又要生气在院里说她来例假也不挑个时候,便一句话没说,接过簸箕就往院外走去了。
一边走,眼泪一边往下流着,她怕擦眼泪被王家秀从后面看出来,也不擦,只等着出了院子才拿手将脸上的泪擦去。
因下午洗鱼在冷水中泡的时间长,晚上那肚子就一阵一阵坠着疼,莫如玉记得自己头疼时吃过去疼片的药,就悄悄起来在外屋抽屉里找到去疼片吃了,直忍到快天亮时才慢慢睡去。
眼看就到年根底下了,王家秀大弟媳妇象往常一样蒸了些象锅一样大的千层月饼来到莫家。
王家秀也象往常一样一条三指宽的猪肉,一幅猪下水还有两大块豆腐,一捆粉条还有油炸的一包肉丸子早就准备好了。
王家秀小弟弟是个老实农民,三个孩子,家里不比在城里包工头的大弟弟家宽裕,老娘就跟着小儿子过活。
三年前王家秀老娘地里干活把腿摔伤,长好后一瘸一拐就不大出门见人了,所以这几年都是小弟媳妇来城里王家秀家借送千层馒头的机会从莫家淘换点年三十做粉汤的食料回去。
以前小弟媳妇坐班车舍不得多买几张票,所以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从没领着进过城。今年小弟弟跟着大弟弟在农闲时在城里干活,也挣了点钱,所以这回来不但拿着千层馒头还带着三个孩子一块来的。
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大一岁,老大和老二都是丫头小名一个叫招弟,一个叫迎弟。老小是儿子今年八岁,小名叫铁蛋。
家里来了四个人,莫如玉和莫如春只得将自己屋子让出来,铁蛋和如川挤在一张床上。如春挤在爸妈炕上。莫如玉将两个沙发对在一起,中间又放了一把写作业的椅子上面铺个毯子在那上面凑合睡一夜。如玉和如春的屋子腾出来让小舅妈和迎弟、招弟睡。
到了天亮,王家秀惦记着早上给全家去提臊面包子,这可是莫家招待亲戚最有面子的早餐了。
那碗形同韭叶,薄似纸片,长如丝带,嚼起来有筋有骨,吃后满口余香的灰碱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