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谋对科举这件事显然蓄谋已久。在与陈立恒说完计划后,没过几天就召开了当年的文举及武举应试。
他将科举范围圈定在家臣及奴隶里,完全断了文武百官的后代想要参与科举选拔进入朝廷做官的后路。
因此,文武百官对姜谋颇有微词。陈家与姜谋走的近,更是吃了他们不少白眼。
“这次文举和武举,第一名分别是祝庭来和徐春。”姜谋一挑眉,开玩笑道,“这结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家在背后操刀了呢。”
有官员讪讪道,“陈家敢不敢操刀不好说,最后怎么样还不得陛下说了算?”
顿时议论纷纷。陈立恒微垂头,什么话也没说。身边的徐春悄悄瞪了一眼那个官员,贺昌叹道,“陛下,你所做的决定关乎社稷,怎么什么人都能往朝堂上安排呢?”
姜谋懒洋洋的,“我看徐春就合适,怎么,你是帝君?你要替我做决定?”
贺昌被这句话噎的一瞪眼,众人见贺昌吃瘪,这才静下来,姜谋冲徐春扬扬下巴,“立恒就不用说了,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带出来的人我信任,眼下诸位还有件事。”
陈立恒的头更低了些,姜谋冲他抬了抬手,“立恒,你我不必如此生分。”
徐春心疼看向陈立恒,姜谋继续道,“西莱有消息,说魔族正大肆驻扎军队,意图不明。这件事让立恒去解决显得小题大做,所以徐春。”
徐春一抬头,姜谋打量他片刻,似乎在考量徐春是否可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你领着人去西莱看看,真要打也别怕,拿着我的虎符随时可以调兵。”
众人惊叹。徐春一愣,“谢陛下!”
姜谋又道,“立恒。”
陈立恒抬起头。姜谋温和道,“徐春本是你的手下,还是用你的旧部士兵习惯,徐春原本领着哪些陈家军?将这些人一块汇给徐春吧。”
徐春本是自己的副手,用顺手的陈家军多了去了。陈立恒心中明镜似的知道姜谋要架空自己,才打算将自己的陈家兵割出大部分给徐春,但帝王温柔的眼神下满是不能回绝的坚定,陈立恒只能低头,低声道,“臣这就去办。”
姜谋点点头,他随意道,“徐春啊,陈家是你的恩人,在外切莫丢了陈家的脸面,一方将领得有一方将领的气势和担当,知道吗?”
徐春赶忙回礼,“臣谢陛下,谢陈将军理解!”
“至于文举。”姜谋看着花名册沉思,“祝庭来先在雪华庭呆段时间,进习下武术。万郴和薛辉辅佐贺老和万科,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朝务太繁琐身体也吃不消。”
姜谋此举可谓有进有退。万科见自己儿子有了前途,就算心里明白姜谋是怕奴隶平等的科举制度推行的太快太彻底,一时让他们老一辈重臣心中不舒服,但他还是面有喜色。倒是贺昌拱手傲慢道,“陛下,吾子贺叶”
“他你不用管,我自有用处。”姜谋不耐烦道。
贺昌瞪了一眼姜谋,姜谋和颜悦色道,“没什么事大家就都散了吧。”
天色正好。走出宫外,连年赶忙凑上前来,陈立恒打量了下四周,悄声落寞道,“徐春中举了,庭来去了雪华庭。”
连年疑惑,“怎么讲?”
陈立恒直起身子,刚要感慨些什么,连年扯了一下陈立恒的袖口,陈立恒转头看去,贺昌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身边。
陈立恒客气道,“贺老,什么事。”
贺昌和蔼一笑,“无事,只是感慨一下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罢了。”
陈立恒一愣,继而爽朗一笑。贺昌捋了捋胡子,淡声道,“四大家族只剩陈家,前朝遗脉只剩我贺家。郭家已死,师能自杀,姜翎更是病逝,现在的姜谋可没人能治了。”
陈立恒低声道,“贺老,你的话我可不敢接。”
贺昌哈哈大笑,他略有深意道,“我听说,你家之玲回来了。”
陈立恒一愣,贺昌见他不说话,先是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瞥他一眼,有些轻蔑道,“帝君的兵权过于集中,那几位可都没有好下场。你家是武官之首,真到了那一天,你和嘉明俩什么打算?”
连年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陈立恒仰天看去,闭眼淡声说,“论孝道,我应把父亲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论道义,我应首先考虑修仙所有人的安居乐业。论忠诚,我忠于为民造福的帝君。至于我个人的性命,陈某从未念在心上。”
“我相信,父亲也会这么想。贺老,姜谋在你眼里再混不吝,但他终究为修仙所有人好,不是甘心一事无成的帝君,更何况我们这个位置,哪能将自己的生死随时挂在心上呢。”
贺昌冷冷的看着陈立恒,有些讽刺的感慨,“不愧是云熙的主人,得道守义,逐云惊雀,是为云熙。”
陈立恒拱手欲走,贺昌大声道,“陈立恒。”
陈立恒回头看他,贺昌目光平静,“老身的地位和权力是老身与先王从血雨腥风里拼来的,他姜家有今天的地位尊荣,姓郭的姓贺的还有师能,都有一份功劳!姜谋一个后生晚辈就想拿走我贺家的所有东西?他凭什么?一个毛都长不齐的娃娃要教训我?还有你,不用你们陈家君子道义假惺惺的做派,姜谋这把刀挥你们脸上我看你们躲不躲!”
陈立恒面上挂着体贴的笑,贺昌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屋外又下了雪。厨房炊烟袅袅,陈之玲弯腰在庭院里堆了一个小雪人,她的腮帮子冻得红彤彤的,直起腰时瞥见陈立恒他们回家,于是她冲他们挥手道,“哥哥,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往常听到这句话,陈立恒会和她疯闹一会儿的,但现在陈立恒只是勉强一笑。陈之玲走到他身边,问连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