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糯宝极力拒绝,但最后,孙春雪到底还是做了两件小花衣。
其中一件是交领的,针脚歪歪扭扭,红彤彤的料子上绣满了“福禄寿”的字样,穿上身宛如小寿公。
小糯宝一看就被丑哭了,直在炕上打滚,说啥都不肯让这衣裳放进自己衣箱。
冯氏只好拿给了李七巧:“这料子还不便宜,好歹也是老大媳妇儿挑灯做的,别糟蹋了,那就等春哥再长大些,留给他穿吧。”
“反正是个小子,穿啥都一样。”李七巧也被丑得眼晕,连声应着婆婆。
小糯宝同情地看向春哥儿。
可怜的小侄子。
长得还没豆丁大,就要提前帮小姑姑消化丑衣裳了。
用完饭后,小糯宝躺在娘的怀里,边挠脚丫子,边算着宋老如今走到哪儿了。
丰苗趁娘不备,本想躲懒,谁知李七巧直接牵过他的手,就给拽去了学堂。
这几天,学堂的孩子们,日子可不咋好过。
无他,这始作俑者还是小丰苗。
自打听说丰苗能帮家里算账,乡亲们都只当张秀才会教,纷纷回家考问孩子们。
有几个孩子连十个脚趾豆都数不明白,哪里能应对得来。
闹得大伙只当是孩子贪玩,不好好学,这不,旺福就因为没算出姥爷烟钱,一大清早就被村长一顿好打,到现在屁股都疼。
李七巧过去时,就见孩子们耷拉着小苦瓜脸,巴不得把脑袋缩进脖颈里。
大人们则都扒在学堂窗前,盯着孩子们念书,李七巧忍不住笑了,回来赶紧让自家人低调一些。
毕竟算账天赋并非人人都有,免得再让村里孩子,跟着受罪。
眼下春暖花开,地里的活才是头等要事。
大人们也不能时刻都在学堂盯着,待晨雾散去,就扛着锄头、铁锹,往田里去了。
姜家也得忙着春种。
如今大房和二房的地,都归自家了,加在一起能有九十亩,这活自然得早些开干。
只是不同于以往种粮食,今年姜家还有一要紧任务,就是给韩公子种波斯萝卜。
冯氏从地窖取出种子上来:“这就是去年冬天,韩尚公子给咱的萝卜种子了,好在娘存得好,没上冻也没受潮。”
姜丰年走过来道:“娘,这波斯萝卜咱是头一年种,不知道能出多少,可别种不好再给地荒废了,咱家九十亩地也别都种这个吧。”
冯氏颔首点头:“那自然不都种。娘都跟韩公子说过了,今年咱只种二十亩的这个,余下的咱还是继续种粮食。”
说罢,她想起那波斯萝卜的价钱,又笑得开怀:“要是今年种好了,来年咱就再多种个三、五十亩地。”
毕竟,韩尚可是皇商,给这波斯萝卜开的收价也是极高。
可比种粮食要划算多了。
姜家虽有了福善堂,但庄稼人依赖着土地,总还是想着,咋能用地多出些银子。
于是,在冯氏的指挥下,姜家人这就开始了新一年的春种。
从早上到日落,全家忙得浑身是汗,但心里却是充实感满满。
忙活了小半月,可算是把波斯萝卜的种子,全都摁在了地里。
可很快,让全村都棘手的事就来了!
自从开春,便迟迟没再下雨,村井和水塘蓄的水,被大伙挑着浇进地里,已经快要用枯了。
姜丰年站在低头,抬头看看太阳,又望着自家还未浇透的田垄。
不免无声叹息。
一旁的地是村长家的,村长也不停抽着烟斗:“本想着去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是个好兆头,今年就不能再旱了,谁知现在又不见雨水,这让咱庄稼人咋过啊。”
雨水不足。
井和河沟就干得厉害。
即便村民们肯吃苦,愿意挑水浇地,但村井可遭不住,压根就没那么多水。
姜丰年擦了额头的汗,有些心急:“村长叔,您是过来人,要您看,今年该不会……还是个旱年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乡亲都看向这边,一个个脸上挂着忧色。
村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怕打击着大伙,便啥都没说,只是叹气拍了拍丰年的肩膀。
众人心里其实都有数了。
整个大柳村,很快就蒙上一阵低沉的阴影。
傍晚,刚吃过饭,姜丰年和姜丰虎连歇都没歇,这就拿着扁担水桶,又要赶去村井排队打水了。
李七巧难受地嘟哝了句:“井水都快上不来了,一次能出小半桶就算不错,咱都打了两天,也就才浇了两亩地,要想把九十亩都浇完,怕是再多个十口村井也不够。”
何况,那井里的水人也是要吃的。
要是真用枯了,只怕比地干更加麻烦。
冯氏摸了摸儿子晒黝黑的脸,无奈道:“先打着吧,也没别的法子了。”
听着这话,小糯宝心疼两个哥哥,她撑着小身子坐上窗台,瞅了眼晴空万里的天。
只见云象不起半分波澜,细看下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说是这个月了。
就算是下个月,估计都难以有雨。
小糯宝皱皱眉,看得出此番旱象,并非自然而为,实则天谴所致。
南纪国的老皇帝昏庸多年,任由朝堂上奸佞横出,祸害忠臣良将,作践各地百姓,已经受到天界惩处。
只要天谴不息,国运不改,这润雨就难降下来。
小糯宝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