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大盆肉,差不多快半头猪的量了。
这若是谁贪嘴,偷上个一两条,兴许姜丰年还懒得计较。
可一下子拿走半头猪,未免贪心太过,实在不能不管。
乡下人虽不拘小节,但却最是厌恶在村里小偷小摸的,所以众人也都很是惊诧,纷纷围上来看那空盆。
村长登时就僵了神色,沉声道:“到底是谁拿了,赶紧吱声!”
“咱村咋还会出这种事,谁偷的,就承认吧,省得过后再翻出来,闹得脸上更不好看。”老张头叹了口气。
顾寡妇性子直,叉腰就忍不住开骂:“一偷就偷这么多,谁家能吃得完,也不怕撑死啊!”
老李头扶着锄头直瞪眼:“都是乡里乡亲的,连大家伙的东西都偷,是饿疯了还是馋疯了!”
姜丰年蹙着眉,打量了乡亲们一圈,实在看不出有啥异样。
可他就刚走了一会儿,这偷肉的人,还把盆留下了,可见是盯着他行事的。
这时,姜丰虎早没耐心了,着急地看向村长:“村长叔,既然谁也不承认,那咱就挨家挨户地搜吧,那么多肉又不可能马上进肚子里,肯定还能搜着!”
村长一听,却有些犹豫地摇头。
偷肉的人不傻,拿回家定是要藏起来的,不可能放在面上。
要是真挨家去搜,岂不是要把乡亲们的家,都要翻个底朝天不成?
那样不仅折腾,何况,要是在谁家翻找得狠了,惹得谁家不痛快了,弄不好,还会伤乡亲之间的感情,再闹出什么龃龉来。
只是为了些吃食,这样实在不值当。
村长低头琢磨了下,便缓声道:“每家都去翻找,太耽搁工夫,我还有个法子,要不咱先试试看。”
毕竟,对于一个村子来说,少了两盆猪肉不是最要紧。
最重要的,是全村的和谐喜乐。
要是能以体面点的办法,把那猪肉要回来,他倒也不愿太过较真。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且再给那偷手一个机会,主动认错,总比被全村搜家强。
于是村长这就敲锣,让全村所有乡亲,除去孩子和不能动弹的老人,全部在学堂前集合。
这会子,小糯宝正骑着个小板凳,和丰景一起陪孙春雪掐豆角。
胖嘟嘟的小丫头,穿着一身杏黄色衫裙,袖口还绣着两只肥兔子,小手抓着豆角挥来摆去,净在滥竽充数,压根就没干半点活儿。
孙春雪被晃得眼晕,正想摁住她那双捣蛋胖手,这时,姜丰虎就呼哧带喘,跑进了院子。
“娘,媳妇儿,村长叔让大家都去学堂,要抓贼!”
得知村里出了偷手,冯氏摘了围裳就跑出来。
小糯宝不肯放过凑热闹的机会,小尾巴似的,哒哒哒地追上去,抱住冯氏大腿,手里豆角撒了一地。
“娘,抱我抱我,我也要去,帮忙抓小偷呀!”
身后的孙春雪看着地上豆角,无奈得直晃脑袋。
冯氏拎起闺女,气得夹在咯吱窝下,“哪有乱子哪有你,在家待着多好。”
不多时,学堂门前,就围满了乡亲们。
人来得差不多了,村长站在最前面,这便开口道。
“今日,咱村出了偷手,把放在我家院里的猪肉给拿了。”村长神色带着严肃,“这猪肉是萧老太太给咱的谢礼,咱也理应要强些,别为了口吃的,让人家看笑话。”
“不管是谁把那肉给拿去了,我都愿意给你个机会,待会儿,所有人都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要是谁偷了肉,就伸手示意我。”村长尽量温和着语气:“只要肯主动认下,我定不透露你是哪家的,过后你偷偷把肉拿给我,我再分给乡亲们就是。”
这法子一出,乡亲们彼此看了眼,都跟着点了头。
李七巧歪过头,小声嘀咕,“娘,这法子不错,既能要回猪肉,又能保了小偷脸面,不至于让人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村长叔也是用心良苦了。”
冯氏换了个姿势,把糯宝抱舒服些。
“不过,就怕那偷东西的人不领这情,到时候,死活不认,那就白瞎村长一番好心了。”她琢磨着人心道。
众人的想法,和她们婆媳都差不多,交头接耳嘀咕开来。
而人群中,只有最后赶来的王大喜一家,一直悄不作声。
平日里,最是嘴碎的柳氏和王小莲,这会儿成了咂嘴葫芦,鬼鬼祟祟地垂着眼神。
小糯宝歪着小脑袋,视线一扫过去,就瞧见了这一家子的做派。
她抱起一双胖胳膊,忍不住咯咯出了声。
抓个贼。
何须这么麻烦。
其实她早就算出来,是哪个厚脸皮干的“好”事了。
冯氏似是看出闺女所想,捏捏她小鼻子,偷摸提醒:“小显眼包,娘知道你能耐,不过也别这时驳你村长爷爷的面子,得先看他的法子行不行,然后你再出声。”
小糯宝被捏得鼻子发酸,伸着小拳头抗议:“啊啊,糯宝知道呀,没想现在就说。”
她娘俩在这儿咬耳朵,另一边,村长已经点点头,让大伙可以闭眼了。
“行了,我看都把眼睛闭上了,那猪肉到底是谁拿的,可以偷偷提示我了。”村长带着几分希冀,紧紧望着众人。
然而,正如冯氏所料。
那偷东西之人压根不会领情。
村长这一问,就是一个不吱声,催了半天,也没人有反应。
乡亲们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有几个年岁大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