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耳钉并不贵。每次储真不安地试探性地问她关于这枚耳钉的价值,冯让清都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一点也不贵。”她反复强调。
“那你怎么又要出门赚钱了。”储真委屈巴巴地瘪嘴,“留下的钱不是很够用吗?”
“可是我过不了心里那关。”冯让清笑起来,“哪有人用朋友的钱谈恋爱啊,你想让我用叶小令的钱照顾你,给你礼物,跟你约会吗?”
储真仔细想了想,恶寒地抖了抖身子。
“对吧,这很奇怪啊。”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投机倒把。”
“啊?”储真吓一跳。
“炒石头啦。我以前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所以眼光还行。有时候出去转一圈,找找有潜力的料子,再找个工匠收拾一下,转一道卖出去,利润相当可观。”
冯让清说:“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贵啊。你这个耳钉的原料,就是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只是花了点加工费……唔,所以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可能把自己的时间都给你。”她低下头,伸手抚上储真的肚子,“还有她。”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储真的肚子渐渐有了变大的趋势。
他开始食欲不振,呕吐。
虽然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临了头,反倒是冯让清比储真更慌。
毕竟储真都两天没睡好了……储真半夜身体不舒服,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肚子变大,一下子没法习惯自己的身子,安静下来总觉得身体里有东西在乱动。
冯让清除了好好地陪在储真身边,用柔和的声音跟肚子里的宝宝好好说话。别的,好像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一点,让冯大博士感到很挫败。
最近俩天,如果肚子上没冯让清的手抚着,储真怎么都睡不着。昏昏欲睡的时候,冯让清会伸手在被窝里摸摸储真的手心,帮他入睡。
等睡着了,又是一场属于冯让清的恶战。
她精神时刻紧绷着,因为……
“呕……”连储真都还没从睡梦中醒神,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身边值得依靠的alpha。
冯让清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身陪他下床,一路搀扶至卫生间。看着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的储真,冯让清的胃袋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把,她转过脸,干呕了一声。
储真看过来。
冯让清垂眸,他们俩对望着。冯让清大口地呼着气,“我不是……”
“很难闻的味道吧?”储真低下头,他趴在马桶边,吐得眼冒金星,两眼昏花,心却比什么时候都冷。
“不是这样!”冯让请低叫,“你不能误会我!储真!”
她蹲下去,将储真牢牢地抱在怀里,听见他难受得大喘气。
冯让清皱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我看你难受,储真。我不忍心……我也很难受,我看你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我是因为看你难受,我才伤心了,我才这样的,你懂吗?不是因为味道。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
她捧着储真的脸,严肃而认真地望向他,“你会误会我吗?”
没有得到回答。
冯让清用大拇子抹去储真唇边流出地唾液,然后凑过去,将嘴唇贴上去。距离储真嘴唇的最后一厘米,储真转过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很难受吗?”冯让清问。
分明她知道答案的,但还是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问题。
储真扶着马桶大喘气,脚趾因为贴着冰凉的瓷砖都麻了。他弯下腰,往冯让清的怀里钻。等马桶冲水的声音停止了,室内变得安静,他听见冯让清用下巴摩挲自己头顶软发的声音。
几多怜惜。
“嗯……”储真低低地叫了一声,囫囵得很。
冯让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呢?”
是啊,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呢?就连见多识广的医生都感到诧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储真的第一反应是泄气,孕期激素紊乱,虽然腺体向外释放的信息素浓度通过药物得到缓解,但是体内的激素却一发不可收拾,一塌糊涂。
由此,他比以前更容易掉眼泪。
眼泪早已在冯让清看不见的阴影背面成了河,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等到冯让清感到胸口的濡湿,才猛地回过神。
她抓着储真的肩膀,拉他转脸。果然看到一张可怜巴巴,委屈至极的哭相。
一时间五味杂陈,冯让清无言,只得低着头,跟储真额头相抵,“你真的很爱她,很爱我们的宝宝,储真。如果有一天,你感到痛苦得实在忍不下去,也要诚实点和我说,好吗?你一直是……太能忍耐的傻瓜,我在你的身边,永远在。不要忘了这一点,永远也不要。你要明白,你的隐瞒无论再善意,我也会生气,你的诚实如果伤害了我,我也会原谅你,无论如何。”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储真低声,下意识往后退了点,“但是……”
冯让清怔怔望着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伤人的话。她却还是把话说得这么漂亮。
储真有多想要这个孩子,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难道自己不知情吗?自己不是切肤之痛吗?为何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假设储真会放弃的话,还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孩子在储真的肚子里,整个孕期作为alpha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撒手不管。但这合理吗?
她凭什么先说出放弃的话。
还巧妙地让自己当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对不起,我脑子糊涂了。”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