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春吓了一跳:“哎呀母亲!快请大夫来——”
何大人却轻轻抬手止住自家夫人:“不必惊慌,岳母只是滋补太过而已。”
吴老夫人哎哟哎哟地被扶进了卧室,吴沐春老鼠一样跟着溜了进去。
正堂里只剩下何大人夫妻二人,吴望春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还不知道你这个儿媳妇,当得有多么尽职呢!”
吴望春被这句话震得心肝发颤,夫妻这么多年,丈夫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阴阳怪气过。
何大人虽然是寒门出身,但人品贵重,礼待妻子,宽济下人,一心扑在政事上,府内事都由夫人主理。这么多年来夫妻和睦,从没有红过脸。
也正因为如此,吴望春养出了点脾气。这次何大人责罚王嬷嬷,吴望春对丈夫生了气,平时在婆母那里就是面子功夫,大多时间都陪在母亲这里。
她执掌内宅多年,里面的丫鬟奴才全都对她唯命是从,因此她宽待自己母亲、薄待婆母也很不顾忌,毕竟没人敢捅到老爷那里去。
这阵子丈夫是怎么了?
“我不懂老爷你在说什么。”吴望春面色也冷了冷。
“你不懂?我且问你,母亲的汤药里,怎么半片人参都不见?”
吴望春心虚,但嘴上仍不承认。
“老爷你可别冤枉人,你是说我苛待婆母了?”
“你还不承认,难道非要我找到大夫当面对质吗?”何大人语气重了不少。
吴望春这才有些松动,搪塞些之前想好的说辞:“想必是府里的人参用完了,还没来得及采买。”
“那为何你母亲的汤药里,这么多人参片?!”何大人像是个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孩子一样。
吴望春这才明白,怕是老爷早就查看了两份汤药的药渣,这才跑来跟自己质问。
是谁将这事告诉老爷的?府里人没有敢的,必定是今日入府的那祖孙俩。
自己早已经叫人将母亲的药全都端走了,怎么还被他们发现了?
况且村妇一个,又怎么会识得人参?
这祖孙俩,真是跟她犯冲,以后绝对不能放进府里来。
此时已经顾不得去追究,吴望春只想先把丈夫周旋过去:
“老爷你先息怒,我是打听到大夫说,婆母身体虚弱,不宜大补,所以不敢让人放太多人参。”
“所以母亲那里就只是清粥小菜,岳母这里就是鱼翅燕窝?”
吴望春有些不满了,这些钱都是自己嫁妆挣的,给自己母亲吃点补品怎么了?她当即回答道:
“自然是的。”
何大人气得闭了闭眼,“哪个大夫说的?你给他请过来,我亲自问问,为何两个大夫说的竟不一样?”
吴望春被丈夫吼得眉心一跳,心说今日丈夫怎么这么难糊弄?
往日府里有什么事情,她随便一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今日怎么这么难缠?
“许是,许是大夫说错了也未可知。老爷若是不满,我叫人即刻去采买就是了。”
何大人心中对妻子无比失望。原先妻子在他心中的形象,总是贤惠顾全大局,现在竟然谎话一个接一个,上一刻东下一刻西,自己打自己脸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真是他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发妻吗?
母亲现在病情正在关键时刻,他不想跟她大吵大闹,但采买又不知道要拖延多久,他只冷脸道:
“既然岳母有人参用,就先拿来给母亲用,岳母要是需要,再去采买罢了。”
吴望春不愿意了,凭啥她花钱买的人参要给那下贱婆子用?老爷光顾着自己母亲,就忘了她这个妻子受到的委屈了吗?
她嘴硬道:“现在库房里是没有的,要吃只能去采买。”
看着妻子冥顽不灵的样子,何大人也不想维系什么面子了:“去开库房,我亲自查看!”说罢甩袖而出。
吴望春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咬碎一口银牙。
何大人亲自在库房里翻了半天,一根参须也没见着,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看着妻子在一众仆人面前下了面子,他心中又有些愧疚了。
“夫人,是为夫误会你了。既然没有人参,就尽快去采买吧,母亲的病耽误不得。”
吴望春也愿意给何大人一个台阶下,委委屈屈道:“老爷体谅就好。”
低着头的吴望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库房里的人参早就被她放到了桂香院,就算查她也不怕。
何大人满心愧疚地回到松鹤院,陈老太迎上去:
“大老爷,可找到人参了?何姐姐可不能再拖了呀。”
何大人面露为难:“府里确实没有人参了,我已经让人去买了,若是快的话,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人参本就少见,几十年的人参更是少有卖的,因此采买要花一些时间。
何大人一扫母亲的房间,素净的可怜,花瓶也不见摆几个,桌子上的点心也是干巴的,新鲜水果连影子也见不着。
再看看母亲身上穿的,看起来挺光鲜,但摸起来又硬又糙,哪是什么好料子,也就比粗布麻衣强了些。他这个儿子穿的都比母亲好。
陈老太焦急起来,何姐姐再等个一两天,不知道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了。
云团跟在奶奶身边,心中犹豫不定。
她的空间小花园里有许多人参,虽然是去年种下的,但是已经长了很大了。
莲莲告诉她,这些相当于外面长了百年的人参,拿出来肯定能治好何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