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姨来了?”小刘氏直接进来往桌子边上一坐,将瓜子推到胡凌霄面前,“小姨可是不常来,可是生意太好,忙不过来?”
胡凌霄一向看不上这家人,“生意要是不好,你们家还欢迎我上门吗?”
“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能不欢迎吗?”小刘氏笑一笑,胡凌霄没搭理她。
小刘氏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厚着脸皮就说了:
“你看你姐姐大着肚子,不能伺候婆母,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光靠一个婆子可干不过来,要是将我们累坏了,你姐夫玉成在京城就不能安心读书了。”
胡凌霄微抬着下巴:“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刘氏眼睛一喜:“你看能不能从你那酒坊里支点银子给你姐姐,再雇几个人来伺候,地里的活也要人干呢。”
胡凌霄嘴角冷笑,就知道这家人,张嘴说话不是为了金子,就是为了银子,蹦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当初我姐出嫁的时候,我们都是签字画押的,她自己的嫁妆霍霍完了,是不能再沾手我们家的东西的。怎么?现在钱不够用了,又来算计我家的东西了?”
“怎么叫算计?日后玉成当了官,你们家还要倚仗着我儿嘞!”
“那就日后当了官再说吧。”胡凌霄随即起身,将东西往胡照影面前一推。
“姐,这些都是有孕之人喝的补药,你自己收好了,别叫人偷吃了去。”
小刘氏咬得牙齿咯咯响,等胡凌霄走后,两眼怒火喷向胡照影。
“商户人家的女孩儿,都是这个吝啬劲儿!”
胡照影身子缩了一下,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爬上心头。
“娘,平日洗洗衣服的活我还能干的,只要挺过这两三年,玉成读完书,咱们日子就好过了。”
“你奶奶已经十日没吃到炖肘子了!”小刘氏叫一声,好像有莫大的委屈。
“娶了你这个媳妇,真是倒了大霉了,不仅对玉成一点助力没有,还不能伺候公婆,连累着家里人跟着一起吃苦。”
小刘氏端起来瓜子,脚步噔噔噔地走出了媳妇屋子。
真是的,这个媳妇越看越不顺眼,当初怎么看上了她这个商户女?
呸,叫商户女都是便宜了她,人家商户女至少有钱,呼奴唤婢的,她有啥?连个婆子都雇不起。
小刘氏一边嗑瓜子,抬脚迈过一大盆脏衣服,扭着胖身子往村中大柳树走去了。
这时候大柳树下总是会聚集一帮子媳妇婆子,洗衣服唠家常的,能听到不少八卦,有时候走运还能碰到女人打架。
小刘氏刚到大柳树下,就看见一群女人围在一起,稀罕声连连,好像在看什么宝贝。
“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她使劲往人堆里挤,原来众人围着的是张周氏。
“哟,张寡妇呀?这是什么大喜事啊?莫不是又要改嫁了?”
张周氏瞥她一眼,慢慢悠悠将手中的一只耀目的钗环插到头发上。
小刘氏看到了,双眼瞬间放大。
“改嫁都比不了的好运气,这是我新得的一支金钗!”
哗啦一声,小刘氏端着的一盘瓜子全都掉到地上,她也不管瓜子了,两眼发红,伸手就往张周氏头上薅。
“哎哟!你个疯婆子,见到好的你就抢啊你!”张周氏拼命护住,一手撑住小刘氏的下巴,将她使劲往外推。
周围的媳妇婆子都没反应过来,这还有明抢的呢?这不是败坏了村里的风气吗?
一想到周里尹教育大家的话,众位媳妇婆子都扑上来帮张周氏。
“玉成他娘,你就算是个秀才娘,你也不能明抢人家东西呀?”
小刘氏疯了一般,抢不到就拿手往张周氏脸上乱抓,“贱人!贱人!我挖烂你的脸!”
“哎哟疯了疯了!一见到金子就疯了,我说张寡妇你也是,狗窝里藏不住剩馍,非要拿出来显摆,被人惦记上了吧?”
小刘氏的胖身子具有绝对的优势,直接给张周氏压倒在地上,头发都薅下一绺。
“去你娘的!这金钗是我家的,怎么跑到你手上去了?”
小刘氏脑子发热,想着丈夫这阵子总是晚归,恨意喷涌,对着张周氏打起了嘴巴子。
“贱人,勾引我男人啊你!你说,这金钗是不是白建金给你的?”
张周氏被打得头发懵,嘴里直喊:“冤啊我!我这金钗是捡来的,哪是你家男人给我的呀!我虽然是个寡妇,我也不干那种事啊!”
“我呸!你做梦呢走路能捡到这么大个一金钗?”
旁边一个媳妇拉起来小刘氏,“玉成他娘,这金钗确实是张寡妇捡来的,我跟她一道走路的,亲眼见到她捡来的。”
小刘氏这下有些相信了,将金钗紧紧攥在手里,“你在哪捡到的?”
张周氏直接被打服了,老老实实说:“在咱们村去周家村的路上,我是去看我娘的。”
小刘氏猛地想到,去年周里尹去周家村抓了一波赌钱的,莫不是丈夫偷了金钗过去赌钱吗?
天杀的呀,一共两支呢,这可怎么办?
中午时分,白建金从外面回来了,在家里吃了顿饭,饱饱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就开始洗头换衣服,还刮了刮胡须。
小刘氏留了个心眼,端盘瓜子坐在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不赴席不见客的,刮什么胡子呀?”
白建章一边仔细修剪自己的胡须,一边回答:“刮了胡子显年轻嘞。我如今也算是举人的爹了,出门人家是要喊我一声白老爷的,外在不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