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女子,要想撑起家业,实在比她想象的困难得多。
身边的人和事,无一不在逼着她低头。这些时日她所遭遇的困难,让她身心俱疲,慢慢褪去了少年的桀骜不驯、无拘无束,心变得更冷更硬。
她不想姐姐看到现在的自己。
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更为了祖母的托付,她咬牙坚持着,摸索着这世道的规则,学会遵从,学会臣服,但最终目的是让规则为她所用。
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将雷家撑起来,让姐姐终身有所依靠。
新春伊始,镇上就传来消息,胡记酒坊大手笔买下了镇上的一座酒楼,取名层霄酒楼,如今是又卖酒又卖菜,生意越做越大。
要说前几年,金葫芦饭馆和东来饭馆,因为有香料的原因,客人络绎不绝。自去年下半年开始,白建章决定将香料卖给其他酒楼,青云镇上各家酒楼的生意基本上也就不相上下了。
但金葫芦和东来饭馆还保持一定优势,就是小茴香只有他们家有。
现在又崛起一个层霄酒楼,青云县内酒饭生意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
阳春三月,白记酒坊的客人不是很多,门口停着两辆粮车,桂丫领着一个伙计在门口查验新到的粮食,这些是用来酿酒的原料,必须仔细检查,霉烂、生虫的一概不能要。
后面一辆装饰华丽的轿子路过,轿角上系着的风铃叮铃作响,给繁忙的街道上增添了一丝灵动的生气。
但悦耳的铃声中却传来一声骄横的喝声,“快让让,挡着我们家小姐的车轿了。”
搬粮食的伙计被人一推,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袋粮食撒在地上。
桂丫出来一看,这路宽着呢,哪挡着了?再一瞧,呵,熟人。
胡凌霄的丫鬟铁树态度嚣张,指挥着小厮左推右撞的。
桂丫不想惹事,让小厮将粮车往边上赶一赶。
胡凌霄从轿子窗户探出头来,“是桂丫呀,如今生意还好吗?我怎么看你店里没多少人啊?”
桂丫淡淡一笑,“也还行。”
胡凌霄嗤笑一声,“撑不住就别撑了,你们家铺子也就夏天卖个冰赚点钱补贴,要不然去年就要关门了。”
桂丫丝毫不惧对方的嘲讽,“撑不住也要撑,就像您说的,再不济也有个冰卖,不愁吃喝。”
胡凌霄很快露出真容,嘴角挂上冷笑,“那你可要撑住了,这铺子原先是我们家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给它收回去。”
桂丫觉得十分可笑,“胡小姐,我跟您什么仇什么怨呢?您要这么针对我?”
胡凌霄弹了弹指甲,“谁让你跟白二狗是一家的?你们葫芦村姓白的我都讨厌,不过我最讨厌的还是白二狗。”
“做生意就做生意,你怎么还带上个人恩怨了?”
胡凌霄眼神狠厉起来,“我用得着你这个奴婢来教我做生意?”
桂丫也不客气了,“奴婢这个称呼我可当不起,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胡小姐您别乱叫。”
“一日为奴,终身下贱,你被生父卖给人家当丫鬟、当通房,谁不知道似的,就你这样的,也配跟我较量?”
李天齐走了出来,“胡小姐慎言,生意场上并非你死我活,而是合作共赢,您这样不留口德,只会将自己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丫鬟铁树立即两眼一瞪,“什么臭男人在这胡说八道?你们几个,去给他抓过来!”
小厮刚要上前,冰铺里走出来几个人,是何景新和几个朋友。
“哟,胡二小姐,如今是拽起来了,出门都坐轿子了。”何景新笑道。
“何公子,此事与你无关。”
“我堂堂县令公子,见到人在大街上随意打人,你说这事与我无关?”
胡凌霄到底忌惮何景新的身份,唰地放下布帘,“铁树,走!”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何景新咂舌:“拽,这娘们越来越拽了,不过是酒坊红火了,就拽成这样,若是让她当了皇后娘娘,岂不是天天要砍人头?”
魏威道:“阿景,主要还是你爹太仁慈,要是他有些手段,你看她见到你还敢这么嘚瑟吗?”
何景新:“你这话说的,是夸我爹呢还是贬我爹呢?”
魏威呵呵一笑,“夸,肯定是夸啊。”
看到桂丫受欺负,李天齐心里不是滋味,闷头干活,一袋一袋粮食往后院背。这两年他练的,身子骨壮实不少。
桂丫反安慰他:“你不要多想,只要咱们酒酿得好,就能屹立不倒。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专心酿酒就是了。”
另一边,胡凌霄回到家,院子里站了不少待选的奴仆。
如今家里富裕多了,胡凌霄让添置下人,一大早上人牙子就带了不少人过来。
胡顺夫妻两个迎上来,笑容满面,“霄儿,这人也太多了,咱们哪用得上这么多下人呀?”
“怎么用不上?爹,娘,如今咱们家不比以前了,不必抠抠搜搜的,爹身边要有几个跑腿的小厮,娘身边至少四个大丫鬟,我身边也要四个大丫鬟,额外的再有一些粗使的婆子媳妇,这些人还不够挑呢。”
“哦,对了,娘你再额外挑两个给姐姐送去吧,让她以后好好养着,别跑去洗衣服了。”
尤氏满心欢喜应下,喜滋滋地去挑人了。
二女儿出息了,他们家越来越富裕了,日后大女儿也有靠山了。
刚到屋里坐下,胡凌霄跟父亲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霄儿,你步子别迈太大了,这前阵子刚买了一个酒楼,还要买?”
胡凌霄想着今天白记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