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头又呵呵一笑,“我忘了,脑子还不太好,记不起来。”
说着,端起酒杯,嗅了嗅,酒香沁人心脾,一饮而尽,如同琼浆玉露,一入腹,四肢百骸似乎都舒展开来。
“好酒好酒!”
袁泗也喝了一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酒,果然好喝,天齐,这是什么酒?”
李天齐道:“这是桑葚酒,我用桑葚酿的,因此颜色是紫色的。”
老袁头拿过酒瓶开始畅饮,“天齐,你这酒要是呈到圣上面前,可就名扬天下了。”
“我区区一介草民,怎可奢想见到圣上,能让酒铺不关门就足够了。”
老袁头“哎”一声,“年轻人,你要敢想敢做,说不定就遇到什么贵人,给你引荐到皇上面前呢?且等着吧,你的福气在后头。”
“我能有什么福气?”
老袁头拿眼睛意有所指地瞅着李:“你小子,有本事,有头脑,心眼子还颇多,必然不是池中之物。”
李天齐听见这句,也拿眼睛看着老袁头,两个人眼神对视着,仿佛都要看穿对方似的。
袁泗对此毫不知情,一边吃菜,一边说李天齐的身世,“这是个苦孩子,如今跟我一样,是个孤苦无依的光棍。”
老袁头喝骂:“什么孤苦无依,我不是你爹吗?”
袁泗无奈:“好,好,爹,咱们三个以后就是三个光棍,好了吧?”
“光棍?你爹我当了光棍,不会让你还做光棍,你且等着,过段时间爹就给你娶媳妇。”
袁泗突然老脸一红,“爹啊,你可别捣乱了,我还不想娶媳妇。”
“啥?你还不想娶媳妇?你看看你都多大了?是不想娶媳妇,还是不想娶别人?”
袁泗脸更红了,不停地喝酒吃菜,掩饰自己的局促。
老袁头哈哈大笑,惹得李天齐也跟着笑起来。
老袁头又说他:“你笑什么笑?你媳妇有着落了吗?还跟着笑话别人,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下好了,李天齐跟着脸红起来。
“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都畏手畏脚的,难道还要人家姑娘自己往上贴?看上了就去提亲,蹉跎着蹉跎着,一辈子就过去了,到时候就只剩下遗憾。”
老袁头这句话倒饱含哲理,让两人认真地思考起来。
“哎,”老袁头举起酒杯对着月亮,“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袁泗看着老袁头,总感觉他这次伤好了之后,有点跟之前不一样了,好像隐藏着什么故事。
以前的老袁头,整天傻乐傻乐的,没心没肺;现在的老袁头,依然傻乐傻乐的,但却藏着一股看透人生的悲凉。
这桑葚酒,酒劲还真大,老袁头竟然喝醉了,直睡到第二天。
酒醒之后,他打声招呼,说是出去溜达溜达,就一个人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傍晚的时候,他总算回来了,煞有介事地找到袁泗,将他拉到房间内,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并一根金条。
袁泗眼睛猛然睁大:“爹,你这是哪来的?”
他现在喊爹已经喊得十分顺口了。
“嘿嘿,你爹我想起来钱庄里存了点钱,就去取了出来,这些给你娶媳妇。”
袁泗心下感动,但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亲爹,不能占这个便宜。
“爹,我自己攒的有钱,哪能要你的钱,这钱你留着养老。”
“等你娶了媳妇成了家,我养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成家,我怎么养老?快拿着吧,咱们爷俩还分什么!”
袁泗便不再说什么,如果老袁头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就养他一辈子,他养得起。
见袁泗不再反对,老袁头又将银票都收了起来,“这些留着给你在镇上买个小宅子,余下的做聘礼。这根金条,明儿去打一副金首饰,好给你媳妇……”
老袁头絮絮叨叨,袁泗忍不住湿了眼睛,背过身去擦,“爹,那么急干嘛?媳妇还没选定呢。”
老袁头却迫不及待,好像时间很紧促一样,“没选定?我都给你选好了,就是小白家那个白小珍。”
袁泗腾一下脸红到脖子,“爹,你怎么乱扯鸳鸯线……”
老袁头眼睛一瞪:“咋滴?不乐意这个,那我给你说个别家的。”
“别别!”袁泗慌忙摆手。
“那你是想咋滴?你一把年纪了,还想找个十七八的大闺女?”
“不是”,袁泗嘟囔着,“我不是不乐意,我是怕吓到人家,毕竟还没问过人家的意思嘛。”
老袁头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这心思,放心吧,我帮你开这个嘴。”
商量妥当,老袁头自去休息。袁泗累了一天,这会忽然感觉不累了,兴兴头头的,甚至还有点想转悠到街上布衣坊买点衣服。
但天色已晚,他只好先歇了这个心思。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胡凌霄益发放下心来,她知道窦老将军已死,那群人找不到证据,不会对她怎么样。
现在她有其他的麻烦。
赌坊生意火爆,但赚的钱大都是百姓们的,她日进斗金,不少百姓们被引导着去借了印子钱,致使家破人散。
有卖田卖宅子的,有卖儿卖女的,有卖媳妇的,还有还不上钱跳河要寻死的,接连事件送到何县令面前,让胡记赌坊成了关注的焦点。
开赌坊并不违法,正常的赌坊,没钱不让进去,自然也不会输得妻离子散。
但胡记赌坊,暗地里介绍人去借印子钱,才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