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奏折才知道,这些年韦志同在梁州地界上简直如土皇帝一般,卖官鬻爵、收受贿赂、欺上瞒下,就连当年的陆衡,也是成了他的替罪羊。
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上万分感叹,“韦志同,你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韦志同继续装疯,开始在大殿上背诵自己当年殿试的文章。
难为他这么多年,文章竟还记得一清二楚。
听着这文章,皇上不禁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登上皇位,根基不稳,为稳固朝政,亲自选拔了一批进士,其中的佼佼者就有韦志同。
韦志同和他年纪相仿,才高八斗,志向远大,有勇有谋,颇得自己的赏识。在这群佼佼者的助力下,朝政也基本稳定了下来。
韦志同确实是有功劳的,只是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当年意气风发的韦志同已然消失,如今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是没有经受住诱惑、走上歧途的韦志同。
皇上见他已疯,顾念旧情,没有判他午门斩首,而是全家发配到险山恶水的蜀地。
韦志同事情审完,天都黑了,白建章同马有才一起出宫,还有些不解气。
“皇上为何不直接斩了那狗官?”
马有才笑笑说:“你且等着吧,去了蜀地,还有他受的嘞,只怕是比斩首还折磨。”
不多久,韦志同一家就出发去蜀地。
路上,韦志同还安慰妻女:“不怕,幸好没有斩首,发配好。我做官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人脉,到时候靠着人脉,咱们一家在蜀地也能活下去。”
历经千辛万苦到了蜀地,这里的父母官果然是一个熟人。
但却是意想不到的熟人——
钱大人。
“哟,韦大人,又见面了?”川岱府地动之时自掏腰包去江南买粮食、顺道将边郡兵给运来的钱大人笑嘻嘻,眼里都是恨意。
当年马大人明明答应了他,赈灾之后他就可以升为川岱府知府,文书都写好了,结果被这厮阻拦,给他弄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蚊虫滋生,地偏人稀,冬日严寒湿冷,夏日闷热难耐。
自己忍受了这些年,这厮竟然被发配过来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韦志同看到姓钱的,眼神都无光了。
完了,全完了。他忘了自己积攒人脉的同时,也得罪了一些人。
自此韦大人一家在蜀地受尽折磨,苦不欲生,韦志同本来身体就没好全,不多久就旧疾复发,抱病而亡。
临死之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死死握住韦夫人的手,“一定要……护住女儿!”
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韦夫人和韦芸儿的命运,可想而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韦志同仕途顺遂,逐渐变得胆大妄为,本想为女儿谋划前程,不成想竟害了女儿,也害了自己和妻子。
他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殊不知白家人,可不似之前那些任他拿捏的人。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云团被虞年领出来,直接带回了边郡侯府。
云团到了这里就觉得昏昏沉沉,呆呆傻傻,被虞老夫人抱着哭了半个时辰,直接在她怀里睡着了,虞老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也全没听见。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老夫人摆了一桌子的菜,殷切地问她:“合不合口味?以后就当这是你自己家,想吃啥吃啥,尽管跟外祖母说。等吃过了饭,我带你去见你外祖父。”
云团沉默寡言,乖乖吃饭,不久虞忆拉着魏玄来了,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说:
“可算见着了,我就说同你有缘,一见如故,原来是表姐妹。”
她往桌边一坐,立即有丫鬟摆上碗筷,还有魏玄的。
云团看了看魏玄,他看起来还好,那次应该没受什么重伤。
她放下心来,要不然心中又觉得亏欠。
虞忆看出来云团不大开心,逗趣道:“团团你可不知道,表哥平日可喊不出来,今日说是来见你,才出来的。”
云团朝虞忆点点头,当作回应,虞忆很热情,给云团盛粥,“这个白煮粥可香了,你快尝尝。”
魏玄说:“她喜欢吃甜的。”
“喜欢吃甜的?”虞老夫人忙叫人拿雪花糖粉来,“跟你娘是一个样,都爱吃甜的。”
想起那个庶女,虞老夫人对她的记忆不是很多,只记得她也爱吃甜的,性格又有些执拗顽固,跟陆衡那人倒是挺配。
满桌的好吃的,云团总提不起胃口,可能是身处一个陌生环境的原因吧。
吃过饭,虞老夫人牵着她的手,给她领到外书房老侯爷这里。
老侯爷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一身玄衣,身形高大,面目冷峻,连胡须都跟钢针似的看起来硬邦邦的,那双眼睛,跟魏玄一样冷冰冰。
“老头子,来看看你这个外孙女。”
云团站在老侯爷面前,抬头盯着他看,老侯爷也盯着她看,一大一小都不说话,对望。
“你这些年在外面吃了苦,长大不容易,你那养父母定是费了不少心力物力。你若是想念他们,以后就留在白家也行。”
虞老夫人一听,这老头子说的什么话?
云团听了,仿佛木偶活了过来一样,“真的可以吗?”
“都随你的心意,但边郡侯府是你的外祖家,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回来,告诉我,或者你外祖母。”
冷冰冰的话,好像在下达军令一般,但云团听了,却觉得心里暖洋洋。
这个外祖父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