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照影听到呼唤声顿住,又快步往前走,但身后叫唤声不止,她还是回了头。
看到白玉成的样子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瘦了?”
白玉成一个大男人,被媳妇问了一句,在大街上直接哭了起来。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像是委屈的孩子,他想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隐忍和伤痛全都哭出来。
但他不再是孩子了,他知道,就算是流再多的眼泪,现实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胡照影将他带去了一个小茶馆,那男子见状也心下了然,给两人买了壶凉茶,到外面阴凉地等候。
白玉成断断续续跟她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胡照影认真地听着,给他倒水。
“我想,应该是那贵女的家人不同意,使了点手段,让你在京城难以立足。”胡照影分析道。
白玉成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影儿,我以为,你会过得很不好……”
胡照影垂下眼眸,“一开始是挺难熬的,我们娘三个,无处可依,好在遇到了贵人,我现在勉强能让一家人糊口,日子,也还好。”
“外面那个男人?”
胡照影头垂得更低了。
白玉成心中着急,“你又成亲了?”
胡照影摇摇头,“我没有,外面那人是胡大哥,跟我们同在一处赁房子住。因为同姓,他就常常帮我们,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他。”
“所以你们……”
胡照影手捏着衣角,咬着嘴唇不说话。
白玉成如坐针毡,他想让胡照影回来,但这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家里这种情况,叫她回来继续当牛做马吗?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白玉成问。
“嗯,最好,还是不要了。”
白玉成心凉了一片。
两人相对无言,又像是内心有千言万语,却张不开口。
胡照影准备起身了,“你要注意身体,太瘦了容易生病。你别难过,你有才华,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从官呢。”
白玉成又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眼前人离开,他贪恋她的声音。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茶钱已经付过了,你在这里歇一歇吧,现在外面热。”胡照影狠了狠心,转身出门。
外面那个等候的男人立即迎了上去,装作不经意间瞥了眼这里,然后殷勤地给胡照影撑伞。
如此亲密的举动,就像是夫妻两个,两人虽未成亲,但胡照影没有拒绝,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白玉成紧盯着两人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眼里满是不甘。
他哪点比不上那个粗野的男人?
他不相信影儿会变心,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回到自己身边。
自那次药浴之后,魏玄的眼睛有了大起色,之后的每次药浴,他都觉得眼睛比之前要更清晰一些。
他内心隐隐的激动,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担心再次失望,不想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失望。
大夫继续给他施针,每次都十分不忍心,手都有些犹豫了。
他也算是医术高明的,不然不会被老侯爷挖来,但这么长时间了这位表少爷还没有起色,搞得他都要怀疑自己了。
“安大夫,扎吧。”魏玄趴在浴桶边,露出上身,面对即将到来的疼痛,义无反顾。
“少爷你这意志力也真是顽强,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崩溃了。”安大夫摇摇头,一针扎了上去。
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要疼,魏玄喉咙里渐渐溢出痛苦的叫声。
南山闻声赶来,哭着道:“少爷,疼你就叫出来吧。”
魏玄一口咬在桶沿上,呼哧呼哧地喘息,斗大的汗珠从身上滚落。
在极度的痛苦中,在他朦朦胧胧的眼前,那疼痛仿佛具象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大肆折磨他。
魏玄却感觉心底生出一股愉悦来,他不禁想大笑,想让那妖怪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来啊,疼啊,他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他忍受不了的。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痛苦地叫着,又笑了出来。
旁边安大夫和南山都吓傻了,瞪大了眼睛。
完了,少爷给治疯了!
“安,安大夫,你守在这,我去叫老太君来。”南山拔腿往外跑。
安大夫手足无措,他也不敢待在这,看这表少爷的疯魔样,他担心自己成了他口中的木桶,被生吃了。
“等等我啊,我也去!”他也跑了出来。
等两人带着老太君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魏玄正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嘴里还有咬掉的一块木桶渣,嘴角溢出血迹。
南山倒吸一口冷气,少爷炼成铁齿铜牙神功了,连木桶都能啃掉一块。
安大夫只觉得身上肉疼,要是被这小子咬一口,怕是骨头都给咬断了。
真够狠的呀,对自己更狠。
“玄儿,玄儿。”朦胧中魏玄听到有人唤他,睁开眼,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
是母亲。
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玄儿,你长大了。”
“娘,”魏玄像小时候那样骄傲地跟娘亲炫耀,“我刚打败了一个大妖怪。”
“好玄儿,你永远是娘的骄傲,是娘的宝贝。”
母亲的眼里不知道为何泛出了泪光,她手握鲜花渐行渐远,就像魏玄的无数次梦境一样,总要离开。
“娘,娘……”魏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