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既易主了,便不该叫原先的名字,裴元珩给它换了个匾,上书“悦来楼”,取自论语“近者悦,远者来”的典故,希望此处酒楼亦可以使近者悦服,远者来归。
商止入比部之前,已将酒楼管事、小二并厨子准备妥当。
他做事向来稳妥,甚至比裴元珩要稳妥得多,裴元珩有时候还会发疯意气用事,但是商止不会,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件事都没出过岔子。也是裴元珩如今还未真正掌权,否则他怎么都得把商止往丞相这个位置上送!
商止挑的这些人,也是从作坊里面精挑细选选出来的。酒楼管事便是之前作坊的小管事陈西,这人算是裴元珩接济的人里面年岁最大的了,将近三十。
陈西之前是因病治困,病愈之后一直不曾离开作坊,这么多年一直在那儿照看那群孤儿。商止见他心思细腻,最重要的是对裴元珩也衷心,遂给他调来了酒楼。剩下的跑堂、打杂、厨子之类,挑的也是手脚利索、能吃苦耐劳的。酒楼工钱可比他们之前在作坊里面挣的多,这些人很乐意出来见见世面,还能为王爷做事。
得知王爷亲自过来后,陈西领着众人紧张地守在酒楼前。他本以为王爷会耐心盘问酒楼准备情况,心中早已打好了长长的腹稿,不想王爷很是潇洒,转过一圈发现一切正常后,站在门边对着他们勉励一番便结束了。
陈西等人恍恍惚惚,难道不应该细问一番吗?眼瞧着王爷似乎要离开,陈西连忙一把拉过商止。
商止知道王爷不靠谱,也知道陈西他们担心什么,索性再替王爷笼络一番人心:“无妨,王爷一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让你们过来,便相信你们能将酒楼经营好。王爷如此待你们,你们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真心。”
陈西等人感动坏了。王爷如此信任他们,这酒楼无论如何也得将它盘活了。
开业在即,裴元珩却并未声张,也没有邀请户部中人,只是领着秦朗、商止两个人在开业那日跑去围观。
秦朗之前就看商止在偷偷摸摸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他本来想去凑热闹来着,但是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小报的事,没办法分心,直到今天才软磨硬泡地磨着他爹同意了让他出门。
这会儿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秦朗还在费力嚷嚷:“你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背着我偷偷开酒楼!”
“你自己出不了门怪谁?”
“我不管,以后你们做事儿不许瞒着我!”
裴元珩扯了扯嘴角,秦家兄弟俩嘴巴都大得很,真告诉了他们还能得了?最后还不是得闹得满城风雨。
他们几人虽然来了,却也只在远处观望。秦朗有家里人护着无所谓,可商止如今初入朝堂,裴元珩不想让他在人前跟自己多沾上关系,否则被裴元玺那个伪君子瞧见,必定会出手对付。
三个人悄悄从后门摸进了酒楼,彼时还没有客人,裴元珩要了一个雅间,准备让秦朗好好常常辣锅的滋味。
不远处,特意赶过来凑热闹的王子安也时刻观察着对面的动向,当初他这家酒楼重新开业的时候可是有不少老顾客光顾,这么多年的招牌不是白打下来的。为杜绝客人认错了酒楼,王子安早半个月前便已经让人在门外吆喝,告诉往来客人他们的酒楼早已搬家,防止客人找错了让对面赚了钱。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不过收效显著,如今再没有人认错门楼。瞧着对面放了几挂炮仗之后便没了声,王子安不客气地嘲讽道:“还以为要请戏班子过来唱一出大戏呢,再不济好歹也得请个舞狮啊,什么都没有就听个响,得有多寒酸?”
王子安家的掌柜见状,跟在后面道:“是穷酸得很,也不知道对面酒楼今日能招揽多少客人。”
王子安“嘁”了一声:“还多少?能有一个人过来尝尝味道就不错了。真以为自己是财神爷转世啊,盘个酒楼就能赚钱?”
要赚钱也是他这样的聪明脑袋才能赚。
京城有钱人是多,但有钱人又不是傻子,有他这边的珠玉在前,谁能看得起对面的便宜货啊?
才说完,王子安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从里头拿出一口大锅架上,生起火之后没多久便煮沸了,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何物,香辣味道随风散开,无孔不入。这味儿还不像是茱萸、生姜那种辛辣,有些异乎寻常,中间又带着霸道的香味,闻起来叫人口舌生津。
做了多年生意的王子安一闻到这味道脸色立马黑黢黢一片。如今正是午间用膳的时候,这样的味道飘出去旁人哪里还能走得动道?
掌柜的也紧张兮兮:“东家,对面这是专门跟咱们打擂台么?”
王子安暗自磨牙。晋王真是好险恶的用心,这一定是为了针对自己弄出来的秘方。他是太子的人,针对他就是针对太子殿下,晋王其心可诛!
一如王子安最抵触的那样,香味飘散出去之后,不少人真的驻足在悦来楼前。
陈西让人揭开盖子,红彤彤的热锅沸腾着,气泡咕噜咕噜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热辣、咸香、油润,诸多气味杂糅在一起,叫人食指大动。
“诸位不妨先进来尝尝我们的拨霞供,咱们悦来楼今日新店开业,一应菜品优惠出售。”
越来越多的人停了下来,有人便问:“为何叫拨霞供?”
陈西拿起筷子,轻轻在铜炉里头拨了拨,随即捞出了一片嫩肉,上面裹满了辣椒的红油,真是灿如云霞一般。
不必多解释,众人都懂了,就冲这雅致的名字也该去尝一尝才行。
一时又有小二吆喝,说这里头的锅底是他们家的独门秘方,比花椒茱萸都够味,食之可开胃消食,止痛散热。众人一听更来了兴致,一窝蜂得便全都进去了。
除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