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出发到鞠场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比赛开场。”
封清桐摇了摇头,“我与阿婵今日本也打算提前离开的,没什么旁……”
“封小姐!钟小姐!”
话音未落,一蓝衣女子便已自后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这女子是工部陈侍郎家的次女,单名一个‘婉’字,平日里与她们不过点头之交,没什么亲厚的情分。
陈婉在封清桐眼前站定,尚不待气息平稳便开门见山道:“封小姐,不知我能否乘你们的马车同你们一起离开?”
封清桐一愣,“乘我们的马车?”
陈婉点了点头,“不瞒封小姐,我早已有了意中人,也明白曹夫人今日所为旨在何许,只是父命难为,遂才不得已来了这裙幄宴。方才听你们的意思,是要离开此处到鞠场去?那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一程呢?”
她顿了一顿,似是觉得有些难堪,犹豫一瞬后才继续补充道:
“不怕封小姐笑话,今日随我来的丫头是数月前才从主院里分过来的,但凡我这边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立刻报到我父亲耳朵里去。我不好乘自家的马车离开,因此也只能劳烦你二位了。”
言罢又像是怕被封清桐拒绝似的,慌忙抬手攥住她一双腕子,
“你放心,只需将我带至鞠场即可,待裙幄宴毕,自会有人送我回来,绝不会露馅的。”
“……”
封清桐一时未答,与身侧的钟星婵对视一眼后才踌躇不定地开了口,
“载你一程倒也未为不可,只是我们的马车……”
钟星婵今日为了能够顺利提前溜走,上山时便特地择了一辆不起眼的灰棚马车,那马车容量有限,载她们主仆四个已是至矣尽矣,无论如何都塞不下第五个人。
陈婉的目光顺着封清桐示意的方向落到远处,只一眼便沮丧地垮下了肩膀,“那……”
她尚不死心地看了看钟星婵,又垫脚瞧了瞧尤自牵着马匹走去一旁饮水的秦以忱,“那钟三小姐可以同秦大人共骑一匹马吗?”
……
“与我大哥共骑一匹马?”
钟星婵眉梢一动,怔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像是蓦地被陈婉的话点通了思窍,眉目转盼间划过几丝狡黠,
“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只可惜我昨日入寝时不慎扭到了腰,今日着实不宜再骑马了。”
钟三小姐煞有介事地扶了扶后脊,俏丽的狐狸眼徐徐弯成了可人的小月牙,跃跃欲试着想要使些鬼心思,
“桐桐,总归着咱们也是一同长大,堪比亲生姐妹,不如今日就由你来代替我,与大哥一起骑马吧?”
……
入情入理却又别有用心的恳切请求合着清风飘散开来,匆忙赶至的钟席诀神色一凝,猛地勒紧了缰绳。
他视物极佳,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清少女脸上的愕然与羞赫。
封清桐洇红的侧颊落在他眼中便成了无言的瞩望与默许,钟席诀轻嗤一声,舌尖缓缓顶了顶腮边齿列。
凉风过境,青白相间的连钱骢喷出鼻息,颇为燥郁地踢踏着矫健的四蹄,钟席诀随手顺了一把它的鬃毛,眉眼间具是一片风雨欲来的阴沉,紧抿的薄唇却突然倒行逆施地噙起了一抹笑。
为了能更顺理成章地接人去鞠场,钟二少爷特意在出发前更换了一身爽利的劲装,此时此刻,鹿皮长靴里的薄刃匕首派上了用场,钟席诀俯首躬身,动作轻巧地将其抽了出来。
他取下蛇皮鞘,二指衔着薄刃轻轻一晃,任由银白的刀锋裹着日光泛出熠熠的光晕。
那光晕随着他的动作坠进手掌,似有实形般将冷白的皮肉压出一道红痕,钟席诀神色不变,指尖抵上刃首,随即重重按下——
噗呲!
刀锋深深没入,掌心很快泛起了一条细细的红线,钟席诀毫不在意地握了握掌,大颗的血珠便顺着微张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他将血迹涂抹在缰绳上,又扯下衣角简单包扎,而后阖了阖眸,眉头同时舒展。
再睁开时,漂亮的桃花眼便如三月的春水涟漪,瞬间酝出了无尽的乖驯与温柔。
双腿轻夹马肚,钟二少爷扬声笑道:
“姐姐,阿婵,裙幄宴这么早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