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钱,唐书蔚惊讶地看他。
邢忘笑道:“沪市花销大,这钱你先拿着用。”
唐书蔚道:“你哪来这么多钱?”他一直在上学,从来了沪市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纵有学校补贴,也该存不下这么多才是。
“我平日里帮老师干活,老师给的,你拿着吧。”他又将手往前递了递。
唐书蔚接过来,又从中拿出十块钱给他。
邢忘没收,道:“不用,我还有。”
夏天天热,晚上温度也不算低,邢忘一并将头发也洗了,用毛巾简单擦一擦后坐在床上看书,未干的水滴顺着发梢流下。
唐书蔚看到这一幕后,身为老师的职业病又犯了,总忍不住想叫他把头发擦干,不然老了后会头疼,再让他不要看书,现在的灯瓦数都不高,昏昏黄黄的,最是伤眼。
她忍了又忍,推开门就进了卧室,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眼不见为净。
现在也不过七八点,去睡觉实在是有点早,可又没有什么能消遣的事情,别说手机了,就连电视机,他们现在都买不起。唐书蔚无奈地躺到床上,将灯拉灭,从窗子里看外面的月亮星星。
现在的沪市夜晚还能看到星星,亮晶晶的,闪闪烁烁。
人也便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唐书蔚睁开眼坐起来,将长发顺到脑后,头发太长了,有点碍事,现在又没有吹风机,洗了也不容易干,回头还是得找时间剪短一些。
她下床轻手轻脚地穿上拖鞋,打开门,客厅也黑着,估计邢忘已经睡了,她动作轻缓,跟做贼似的,生怕动静大了会吵醒他。
出了卧室,看到阳台上好像有个人影,她扭头去看,是邢忘。
邢忘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回头。
唐书蔚看到了他未来得及掩饰的眼神,以及指尖的明灭,烟雾缭绕之下模糊了他的面孔。
但寂寥落寞的背影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邢忘也看到了她,瞬间将手背到身后,脸上扬起笑:“去上厕所?”
唐书蔚无措中应了一声,慌忙跑进厕所里。
等出来时,邢忘已经回床上躺着了。
唐书蔚回到卧室后,靠在门上回想刚刚那一幕。
那是一个什么眼神呢?冰冷、锐利、压抑。
和他指尖闪着火星的烟头。
唐书蔚一直以为邢忘在这场婚姻中只是不情愿,但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痛苦,他从来到这个家里开始就是顺从温柔带着一点讨好的,从不对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发脾气,满足所有人的想法。
她没有想到,在他妥帖的笑脸之下,掩藏着这么大的痛苦,他将真实的自己藏起来,只有在夜晚无人的阳台上偷偷释放。
她从不知道他会抽烟,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甚至刚刚瞧他的动作,并不熟练。
所以他是最近才开始抽的吗?因为她,所以要靠烟草来排解心中的郁闷吗?
唐书蔚的心有些抽痛,她向来是怕给别人造成困扰的人,从来没想过,有时候她的存在对别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脑中回想着他刚刚的身影,平日里如沐春风的哥哥,现在却微佝着背,在寂静的深夜,悄悄躲在阳台上抽烟。
唐书蔚看了眼手上的表。
现在是一点三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