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站起来:“怎么了?”
放个花还给放热了?
路雪辞把他手里的两把仙女棒拿过来,又把羽绒服塞给他:“给你转个圈。”
谢予抱着羽绒服站在那,一开始没听懂什么意思,直到路雪辞一手一束仙女棒开始迅速旋转翻身,才明白他所说的“转个圈”一一或许不该叫转圈,用专业术语来说,这是古典舞里的“串翻”。银色的火花在空中挥舞出一连串的圆,圆心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白毛衣,清瘦高挑,腰细腿长,火花在他身畔流星般坠落,一丝都没有粘在他衣服上。少年嘴角微扬,被火花映照的眼睛比天空的星星还要亮。
谢予定定地站在,眼里除了少年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烟花燃尽,路雪辞在雪中向谢予走过来,轻轻抬了抬下巴,好像在问“怎么样?”
谢予有些遗憾:“忘了帮你录下来了。
方才看得入迷,什么都不记得了。
“录什么,”路雪辞拿过谢予递过来的羽绒服穿上,“又没打算给别人看。
说完卡了一下,悄悄斜眼瞧谢予,果然,对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站在漫天落雪下,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他。路雪辞咳了一下,撇开脸去把蹲着的路潇遥拉起来:“玩完了回去吧?外面还是有点冷,别感冒了。”路潇遥还傻乎乎问:“哥,你刚才跳舞啦?”
“稍微活动了活动。”路雪辞避重就轻,问谢予,“回去吗?”
“嗯,回去看春晚,再吃点水果。”
“还吃啊?我还没消化呢.....
时隔将近十年,这个除夕夜,路雪辞意料之外地度过了一个平常人家的“年”:吃了饺子,放了烟花,看了春晚,拥有了许多欢声笑语和美好祝愿,甚至最后还收到了谢家爷爷奶奶给的两个大红包一一实在推辞不下,最后只得收下。谢家只有一间客房,给爷爷奶奶住,路雪辞路潇遥和谢予挤一间房。唐玉润很过意不去,找出新的被褥和枕头送过去:“让谢予打地铺,你哥俩儿在床上挤挤,凑合睡睡吧!”挤占主人家的房间还让主人去地上睡,路雪辞可干不出这种事来:“阿姨,我和遥遥打地铺就行。”“那怎么行!”唐玉润一皱眉,还要再劝,谢予止住她,“妈,你去睡吧,我和他说。”
“不许让他们睡地板啊!”唐玉润叮嘱。
“知道了。”谢予关上房门,对路雪辞说,“这是单人床,两个人挤着也睡不好,这样,让遥遥睡床,咱俩打地铺,怎么样?”他知道路雪辞不可能同意睡床,倒不如取个折中的法子。果然,对方稍加思索,同意了。
十二点多了,外面时不时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路潇遥今天玩的太兴奋,老早就困了,唐玉润担心他之前没穿羽绒服感冒,睡前还给他冲了杯感冒灵预防预防。药里有安眠作用,路潇遥这会儿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窗外的炮仗再响也没影响到他分毫。路雪辞和谢予并排躺在地铺上。屋里有地暖,又铺了三四层褥子和被子,躺上去一点也不冷,又暖又软和。房间里灯关了,窗帘也拉了,但除夕夜
家都很兴
奋,外面的楼房和路灯大都还亮着,再加上不时窜上天的烟花爆竹,透过薄窗帘将房间映的微亮。
“睡着了吗?”
路雪辞歪了歪头:“还没有。
谢予向上看着天花板:“能和我说说吗?”
他没具体说什么事,路雪辞却明白。以他的要强和自尊,这些事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但或许是今天的饭菜很有年味儿,晚上的烟花很好看,此时此刻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很有安全感....又或许没有那么多原因,只是因为他面对的人是谢予。所以他说得出口,而且不觉得难堪。
“我爸要娶小三进门。”路雪辞轻轻说,“小三是我姨,前不久怀了我爸的孩子。”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没那么难讲了。他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说自己记忆里的母亲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说她去世的时候哭着对他说,遥遥还不记得妈妈的模样:说他和弟弟两个人如何长大,如何在那个冰冷窒息的家里熬过一年又一....“那是我妈留下的房子。”路雪辞说,“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进门。”
苏曲盈以为怀了孩子就能嫁给路东霖,但她低估了路雪辞在路东霖心中的地位。
虽然路雪辞不稀罕,但他确实是路东霖最得意的孩子。路东霖农村出身,思想在某方面陈旧固执的很,不仅重男轻女,而且一直想让儿子给他路家“光宗耀祖”。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路雪辞简直是照着他理想中的模样长的,所以他对路雪辞格外看重,一直以来也十分纵容。为了苏曲盈和亲儿子断绝关系,路东霖纵使被美色迷昏了
出这种事来。路雪辞愤怒归愤怒,但心里很冷静,知道用不了几天,路东霖绝对会主动向他妥协。
但是这几天.......
他翻了个身,朝着谢予,声音低低地:“我和遥遥能不能在你家住几天啊?”
谢予也翻身面向他:“你说呢?”
房间空间有限,两人打的地铺也是紧挨着的,平躺着还没注意,这么面对面一看,几乎隔了不到一个小臂的距离。窗外又一串烟花在空中炸开,明明灭灭的光闪闪烁烁,照亮了谢予眼底
藏的温柔和心疼。路雪辞突然不太敢看,垂下长长的眼睫,含糊嘟哝了一声:
"我困了。"
“困了就睡,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谢予温声说,“晚安。”
路雪辞道了句晚安,翻过身去,面朝天花板闭上了眼睛。但他大脑却格外清醒,一丝睡意也没有,不知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还是....平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掌包住了。